“好过分哦!”一样是宫家小姐,她??个屁!
“小七,别乱来呀!”宫莞拽住激动的小七。
爆老夫人被女儿半强迫著走,神智虽不清楚,却感觉气氛凝重,不禁疑惑道“这丫头怎么这么凶,你是色裳还是莞儿……”
“娘,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宫色裳。”宫色裳邑恨地迸出话。
爆老夫人越过门槛,瞧见被小七扶起的宫莞时,脚步顿了下。“是……是吗?我的女儿不是莞儿吗?”
大娘……宫莞心疼,想上前安抚她,脚未跨出,又被神色不善的宫色裳瞪回原处。
“她不配当娘的女儿。”宫色裳懒得瞧宫莞,倒是衣衫破旧的小七博得她若有似无的一瞥。“宫莞,谁许你将不三不四的人带回家,尊卑有别,你可知道?”
“她……是我请来帮忙的。”宫莞将小七掩至身后。
“你这儿闲人一大堆,没一个派得上用场,留著何用,全让他们滚出去算了。”将娘亲推给贴身丫鬟带走,宫色裳停步冷嗤。
爆莞犹疑了下,“色裳,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色裳性傲,待人一贯的爱理不睬,对琐碎家务向来轻鄙待之。在小事上做文章不是色裳的作风,踏足这儿更是少见。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令色裳性情异变。
“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宫莞无法不担心。
“谁说我心情不好?”冰冷的艳色起了变化。“我讨厌你,讨厌看到你啊!”郁积多年的不满化为实际怨念,宫色裳抽出软鞭,一心欲抽花那张不该存在的面容,以求解月兑、解月兑……
“莞儿小姐!”小七来不及推开宫莞,一道劲健人影已自园外飞掠人廊间,在宫莞秀净的容颜被抽花前,卷走软鞭。
“沃堂。”人影尚未落定,宫莞已惊喜的趋前轻唤。
冉沃堂峻拔的身形落在宫莞身畔,凝眸先淡淡的检视她一遍。“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宫莞勇敢摇头,不让他瞧出心裹的恐惧。
“狗奴才,还不快将本小姐的东西还来!”宫色裳怒火中烧,始终不明白,爹为何倔心的将冉沃堂给了宫莞,她根本不配!
她憎恨弱者,憎恨所有无法靠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的废人,尤其讨厌被人细心呵护著的宫莞。宫家有她,不该再有宫莞的,她才该是众人注目的焦点,不是宫莞,怎么都不该是她。
为什么爹要对她另眼相待?为什么要将冉沃堂给了她?为什么、为什么?
爆莞如此轻易夺去大家的关爱,她煞费苦心的努力又算什么?为什么她的苦煞、她的忍耐、她的优异,从未让父兄驻足一瞥,或夸耀半句?而宫莞,不过是那个爹死不到一年便随汉子私逃的出墙贱妾所生,地位卑贱又一无是处,她凭什么得到那么多?凭什么?.
“色裳,我不晓得你遭遇了什么事,可是即便你心情不好也不能随口蔑辱人。沃堂是沃堂,不是……不是什么狗奴才,请你不要这样唤地。”宫莞心痛地低嚅。
“狗奴才永远是狗奴才,我高兴怎么唤便怎么唤,你理得著吗?”宫莞的痛苦,奇异地平抚了宫色裳的烦躁。
“凶巴巴的像夜叉,我看她才是姚六娘,泼妇一个。”小七狠啐一声。哼,只因她出身寒微,不小心碰了下绣棚,这个夜叉便甩了她两个耳刮子。
天理何在啊!人穷合该被人欺吗?什么玩意儿,出身哪里又不是她能决定。穷人也是人,也讲自尊的。
“你找死--”宫色裳暴怒地挥掌向小七,宫莞惊吓过度呼不出声,双手痉挛地拉住冉沃堂。
冉沃堂瞬间移身上前,挡在小七印堂前一掌击退了杀气腾腾的宫色裳,并将手中的软鞭缠回宫色裳手腕,重挫她高张的气焰。
小七见状,??腰哈哈狂笑。
爆色裳恼羞成忽,挥鞭又起。“都给我去死,你们这些贱民都去死!”
冉沃堂一个纵身飞跃,扬臂缠住快鞭,旋身又落回宫莞身侧。
“冉沃堂!”宫色裳扯不回软鞭,面子有些挂不住。
“五小姐,请自重,莫再出手自取其辱。”冉沃堂瞧也不瞧她,冷然的丢开软鞭。
“冉沃堂!你这贱奴才给我记牢了,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取你首级!”宫色裳气得全身抽颤,掷下银鞭,掉头便走。
“色裳且慢。”宫莞紧张的靠向冉沃堂,身子微微打颤。“你若不能好好看待沃堂,我……我这儿便不欢迎你来。”她曾誓言要好好待沃堂,绝不让他受半点委屈,可是这些年色裳和色祺以践踏沃堂的尊严为乐,当著她的面一再如此。
“小姐……”
“不,沃堂别说。”宫莞想表现坚强却脆弱的倚向冉沃堂。这些话她早该说的,以沃堂的好身手,他值得被敬重而不是遭人任意践踏、羞辱。
“可笑,你当本小姐希罕?”宫色裳冷笑离去。既然她注定得不到幸福,那么懦弱的宫莞也休想得到。
“沃堂,对不起,请你不要在意色裳的话。她不知何事心情不好,并非有意。”
“属下明白。”冉沃堂瞥了眼笑容暧昧的小七,淡淡移开身,拉出主从距离,以保护她闺名,冶冽的深瞳却停伫在她身上,来回扫了好几遍才像安了心。
他帮她把绣佛送去给慧心师父,不知可有见著他娘亲……宫莞缓缓抬眼,歉疚又难掩忧伤的瞅著他。
这些年偶尔会想,她是不是不该自私的向爹要沃堂?她会不会因为一时私心,耽误了沃堂什么……
如果……如果她让他走,自由的他,是不是就懂得笑了?或者他会变成一个崭新的,会笑会怒会感伤,甚至会流泪的沃堂,而不是冷冷淡淡、气息凉薄像随时会被微风打散的一缕幽影。他是人呀……
做一名小小护卫埋没也委屈了沃堂,为了他的将来,该不该让他走?光想像已经心痛难当,她……办得到吗?
爆氏子孙一出生即各自拥有一座令人艳羡的深宅,与成堆奴仆,却从此失去爹娘的关爱,骨肉手足硬被重重院墙残忍的隔开,亲人似陌路,彼此不往来。怕他们依赖成性,每过几年,爹更将他们身边已熟识、生了情感的奴仆,全数调开,换上生面孔。
於是受创的情感还来不及平复,旧的陌生脸孔又如过客般匆忙来去。年复一年如此,再顽强不驯的人也会学乖,知晓别轻易交付关怀与感情,以免自伤。
怎能有情?被强迫习惯身边的人来来走走,适应淡薄如冰的亲情,他们看似拥有了许多,事实却孑然一身。荣华富贵不过虚浮表象,晃眼即空,她不明白何以兄姊们安之若素,她却不知足的渴望更多,且年纪越长贪求便越多。
爹让她拥有沃堂,待她可谓极好,该心满意足的,可是随著年岁增长又不得不思虑更保。小沃堂三岁的宫皓哥已为人父,才二十五岁的沃堂,却为了她虚掷十八年光阴。宫莞善感的心猛然揪痛。
十八年,多么自私……
“小姐,你毋需想太多。”冉沃堂深深望进她忧郁的眼眸,透析了她的心事般,坚毅地沉声道。
爆莞垂下眼睫,嘴畔漾出一弯动人浅笑,紊乱的思绪不可思议的让他一句话安抚了。
也许真是她在自寻烦恼。打她晓事起,沃堂便是淡而凉薄地存在,他疏离的个性并非她逼成,她亦无权命令他改变,但是……”
“小姐……”
“嗯。”宫莞加保笑靥,扬睫与他对望,“我明白了,谢谢你。”
什么明白,她怎么就不明白?他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呀?是身分不同,所以他们的对话不是她这类小老百姓能够随便听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