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连'希望之光'也是。"她沉吟着,"你来找我的用意是……"她瞥望他。
"我是想请你把'希望之光'拿回来。这件事闹太大了,我不希望波及他们。"黑霆言语之间充满孺慕之情,"他们既然不愿入籍黑家,我就随他们去。在他们成长的过程中我未能适时保护他们,造就了他们无法磨灭的偏激性格,这是我的责任。如今,我只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好好地守着他们,不让别人伤害他们。"
"如果他们的报复永无止尽呢?"她感动地问。她了解他的意思,介天的身分太引人注目,黑霆为了顾及他们的隐私,又不能下令停止找寻"希望之光",以免欲盖弥彰。如今只有她才能拿回这样麻烦的东西了。
"随他们去了。我只想补偿,他们要什么东西我都无所谓,唯独这样东西我必须追回。你能体会我急于保护他们的心情吗?"他迫切地问她。
"勉强可以。"裴絮眺望穹苍,感慨不已。
"这么说……"
"我答应帮你拿回"希望之光"。"不为谁,光是为了石介天,她一定得这么做。这件事一旦爆发,受伤最剧的必是他。
"你知道你必须承担的后果?"他不会伤害她,因为他不想加深介天对他的仇恨。
"反正大家都认定东西在我身上,那又何妨。"她懒懒地笑着,"你差使阙尚风来找我,也是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吧!"真为难他了。
"果然'青出于蓝,更甚于蓝'。"他放声大笑。"答谢你的东西,你自然会拿到。老裴的金科玉律不是'入宝山不得空手而归,替人做事不能没酬庸'吗?"
"辛苦的耕耘必然有惊喜的收获。"裴絮望着他,轻柔地讪笑。石家兄弟那傲世的狂妄笑声,其来有自。
第十章
"絮。"黑暗中,突然有人轻轻地抚着裴絮熟睡的脸。
"可——恶!"裴絮因睡眠被中断而火冒三丈,"哪个白痴加三级,笨到无可救药的王八蛋,去你……"她未能宣泄完心中的怨恨,小口便被刚毅的嘴唇淹没。心一惊,她瞪大眼睛,直觉地推着上方坚硬的身体,直到那对狂野的眸子映入眼帘。
石介天没想到她的睡品差到极至,根本不敢想像她那张甜美的嘴能滔滔骂出多少惊世骇俗的话。
"你……你在这里干嘛?"她坐起身,连眨了好几下眼睛,极力地眨退睡意,却发现石介天落寞地站在床沿。她已经离开台北好些天了,他也好像不在意不是吗?为何他会三更半夜到云林来找她?
"这些给你。"他拎起一小袋糖果朝她兜头淋下,金箔的包装在月色的映照下闪闪发光,屋内下起了糖果雨。
"你特地从台北带这些咖啡糖到云林来给我?"她呆愕地望着四周的糖果,心口一窒,有些想哭,他不会想用这些糖果和解吧?
"我睡不着。"他不自在地凝视她,想起两人的决裂,心口不禁隐隐作痛。他从没这么怕过,如果她不原谅他的话,他该如何自处?裴絮在他的生命中已经越来越重要了。
"你忘了你晚上从不睡觉吗?"她撇开两人之间的不快,心疼不已。
"有你就可以。"她的容颜可以抚慰他不安的灵魂。柔和的月色沉淀了,阴柔的云层慢慢覆住月娘的脸。
裴絮喉头一紧,几乎红了眼。他在告诉她,他需要她吗?这就是石介天式的道歉?她揉揉发烫的眼眶,感动不已。他得感谢黑霆的造访,让她累积的怒气瞬间云淡风清,如今只想好好爱他、疼他。
"棉被太薄了,我正好需要个暖炉。"逼回热泪,她轻轻绽出甜美的笑容,移到里面,拍拍空出来的位子。
石介天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躺到她身边,紧搂着她。
"你刚才叫我什么?"她窝进他怀里,喑哑地问。那声轻柔的声音泛着多情,她还以为她听错了。
"裴。"他吻着她打散的头发,大手穿梭在发梢间,满溢柔情。
"为什么?"她好笑地仰高脸,承受他细密的吻。"大家都叫我絮啊!"
"裴是我专属的。"石介天半眯着诱人的眼眸,专注地掠夺她的脸,阴幽的光芒不经意地跑进他眼底,"这几天考虑得怎么样?"他狂傲依旧,沐浴在月光下的俊容却略显紧张。
"什么怎么样?"她狡狯地反问。
"你是不是决定嫁他了?"他不要提起单行书的名字左右她的心情。
"我爸爸没给我任何指示,我掷不到筊一ㄝ。"她无辜地望着他几乎发火的脸,再次为他的俊容闪了神。
"我们必须为这个问题争吵一辈子吗?"他忍着气。裴絮总能激起他满腔怒火。
"一辈子!"她好笑地挑动秀眉,"我有这个荣幸吗?"他无意中流泄的情感揪痛了她的心。
石介天沉着脸,飞快地跳下床,僵直强硬的身子倚着古朴地木窗,大口地抽着烟,仿佛在控制或调整他失控的心绪。
"给我一个答案。"他不要再受煎熬了。他不曾低声下气过,为了她,他已经一再破例了。
"什么答案?"她坐起身,调皮地反问。
石介天狠狠瞪她一眼,抛下烟蒂愤恨地踩熄,冲了出去,紧跟着响起的引擎发动声像疾箭离弦,惊心动魄地咆哮而去。
"真没耐性,我还没说完啊!"裴絮再度躺下,笑逐言开。"呆子,难道我会放弃一辈子免费穿名家设计的衣服的机会!"
***
叩叩!裴絮悄悄敞开的门,心情出奇的轻快。她很高兴终于鼓足勇气回台北面对一切,今晚和单行书见面前,她必须和石怀天谈谈。
"裴絮?"石怀天快速地结束电话,示意她坐下。她的心情似乎不错,笑容满面不复烦郁。"我猜到你会在今天回台北。"
"你是如来佛转世的吗?"她讽笑着。石怀天那不愠不火的态度,虽刺目,却是石介天所缺少的,也因此她才能一眼就分辨出这对兄弟的差别。
"决定怎么了结了吗?"她居然能看出他是谁,不容易。他温柔地轻笑。今天是她的生日,他知道她和单行书今晚有约。看介天一天暴躁过一天,他就知道这顿饭的意义绝对重大。
"你掐指算算不就晓得了。"她扬扬手上的书,贼贼地笑,"'希望之光'我拿走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上回她没有工具自然铩羽,这次可不一样了。她可是等到石介天离开了才进来的。
"是'他'让你这么做的。"他一点也不讶异,也唯有拥有雄厚财势和人脉的他才能在一夜之间摆平元千爱。唉!介天不会感谢他这么做的。
"'他'是你爸爸。"她白了他一眼,"该认祖归宗了。"
"不可能。"石怀天温和的笑脸急剧融化,取而代之的是阴冷。"你既然知道我们的关系,就应该知道他遗弃了珍蜜。"他无法换她为母亲。
"他并不是故意的。"她知道这很难说服他们。
"我知道。"石怀天出人意表地答,"我知道他并不晓得我们的存在。"
"所以他是无辜的。"既然知道,又何必仇深似海,非要弄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他们是至亲哪!
"你知道珍蜜将她对他的恨转移到我们身上,经常虐待我们吗?"石怀天转过身面对墙壁,似乎无法忍受过往的痛苦。"你知道我们从出生就没有人疼,小时后经常被丢进黑暗的衣柜里一连数天,不得踏出一步,不然就惨遭毒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