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程研瑞为父亲立下的难题苦恼。
“什么东西?”程采依对老人的刁难无动於衷,再也没有什么事能难倒她了。
“信上没交代。”换作寻常人听到这种严苛的条件,一定发火了;采依却只是冷冷地一笑,好像这原是她预料中事。
“期限呢?”爷爷不会忘记这一点的。
“今年年底之前。”他沉着脸,不希望女为难,“也许,我们可以找张律师研究一下┅┅”这种没有暗示的谜题,让人如坠五里雾中,茫茫然。
“我接受。”程采依二话不说地回答。三个月对她来说已是绰绰有馀。
她淡淡地起身欲离去。
“采依,等一下。”程研瑞忽然忧心忡忡地喊住她,“你一旦接受这个条件,又无法达成任务,那么你的继承权就自动消失了,这和你弃权的意义不同。”
“也就是说条件中又附加了条件。”程采依讥诮她笑着。
爷爷的遗嘱就像潘朵拉的盒子,每打开一个便会有一个惊喜等着她。
“这样你还愿意接受?”他不由得纳闷。
“我有其他选择吗?”她淡扬蛾眉,轻幽地反问。
程研瑞被堵得说不上话来。她确实是没有别的选择,爸给她的路很明确的就只有这么一条。
“即使继承权会因而落入我手中。”他必须说出所有细节,不想占人便宜,也明白采依和老婆一触即发的对峙张力。
“属於我的,便不可能落人别人手中。”程采依斩钉截铁地推翻了他可能有的担忧。
难怪叶萍笑得猖狂,她恐怕是高估自己、低估她了。凝着冷艳的脸孔,程采依厌恶叶萍永无止境的贪婪。
“最后┅┅”程研瑞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叹了一大口气,“你能告诉我,为什么爸爸特别注明,不准你用不正当的管道或私人力量夺得这样东西?”
“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为什么。”她懂老人家的意思。他既然只点明不能循不正当的管道,也就是说她可以用不正当的手段,但不能假借他人之手。
爷爷是要她以寻常人的方式混进龙家,伺机取回这样东西。因为他知道以她现在的身分,想探听或强取任何东西,绝对易如反掌。他不留下线索,表示龙家将会有人自动提供,她只要注意龙氏企业的一举一动即可。
★★★
每次一走进面对台湾海峡、巍峨壮丽、刚翻新完成的龙光饭店,龙过翼的心便开始鼓动、澎湃。他一直认为垦丁的海边是全世界最美的,这的泥土是全世界最芬芳的。
成长於此,却鲜少有机会平心静气地品尝这人间独有的美景,着实可惜。他承认自己是标准的工作狂,没有“闲”和“静”的本钱。他喜欢工作,热爱工作,更喜欢挑战工作,因此,他能将所有的时间都奉献给事业,其他的反而成了次要。
“老板,早安。”饭店的员工,惯用“老板”来称呼他们心目中的新贵董事长。
“早。”龙过翼一路上和员工打着招呼,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精神抖擞得教人不得不收起心那份懒散。
他喜欢就地利之便徒步上班,就是因为容易和员工们打成一片。老实说,他并不常待在这,龙光饭店适值转型阶段,为了站稳脚步,他习惯南北奔波,适时地掌握饭店的各项脉动,扩展商机的同时顺便视察业务,因而他待在故乡的时间反而少了。
“喂,头家,等等。”凌乱的脚步声随后而来。
龙过翼没有停下脚步的习惯,他太珍惜光阴了。况且会这么叫他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很少尊敬他,长驻垦丁龙光饭店的总经理刘达。
不算矮小的刘达急喘喘地追上龙过翼,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不太喜欢和这号巨人并肩而行,原因在於他的身高容易把人给压扁。没有人能站在魁梧的龙过翼身边而不感到危机四伏,除了那些NBA的职业球员。
“我不在这段期间,有没有比较重大的事?”龙过翼淡淡地扫视四周。
虽然垦丁的龙光饭店不是龙氏饭店最豪华、富丽,占地最广的,可是,他对这的感情却最深。或许是饮水思源吧!这是龙氏发迹之地,龙家人世代生长之所,人不规土亲。
“有。你的特别助理下星期开始请产假。”刘达对这种亲力亲为的老板,一向佩服得五体投地。枉费他拿的是企管学位,连充分授权都不懂,早晚累死他。
龙过翼朝门僮点点头,直接走向他专用的电梯,刘达识相地紧跟在后。
“请到什么时候?”他攒着眉走进电梯。
“十二月二十五号。”刘达庆幸自己有充分的准备。
“乾脆让她休到年底好了。”龙过翼按下十一楼,特别交代道。她帮他这么多年,也该好好休息一阵子了。“找到人手啦?”看他那脸兴奋莫名的样子,定是八九不离十。这段期间正是饭店最忙的时候,饭店内部绝不可能抽得出人手来兼这份繁重的工作。
随他走出电梯,刘达平凡可亲的脸急遽地泄了气,抱怨道:“快要而已,你能不能不要太会猜?”
龙过翼大而化之地朗笑,并安慰地拍拍他颓丧的肩,从没想过自己的掌力有多重。
“这就是我能成为老板的原因。”他笑着走进位於角落、视野最辽阔的办公室。
被“拍”得差点吐血的刘达,知道他今天回去又得吃创伤药了。有个集精明、干练,还有疯狂工作癖於一身的老板,已经够“三生有幸”了,最要命的是,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力道有多惊人,很可能随便一拍就拍死人。唯一值得额手称庆的大概是,他只对他这位老同学才会“另眼相待”。这是份殊荣哪!
“你这次回垦丁打算待多久?”调整好心律后,刘达没好气地问。
“最近不会走。”龙过翼一坐上皮椅,便埋进卷宗,开始不认六亲了。
“是为了下个月的订婚典礼?”刘达拖来一张椅子,坐在他对面,打算来番促膝长谈。
“谁告诉你的?”龙过翼仔细阅读卷宗上台中的龙光饭店经理传来,欲将台中分店转型为休闲旅馆可行性的评估报告。
“喂,用心点听我说话可以吗?”刘达气馁地对着他的头发说道。
“说什么?”大台中气候温和,风景名胜多,转型的可行性颇高。
他分明已进入忘我境界。“我说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定下来了?”
“嗯。”如果要改型为休闲旅馆,现有的幅员肯定不够,必须买地扩建。
完全败给他了!刘达软软地趴在桌子上,延残喘。这种人何用娶妻,他爱工作胜於一切,娶妻只会误了对方。
“总经理,有人找您,请回办公室。”总机小姐甜美的嗓音,软软地充斥在各楼层间。
一定是那位来面试的特别助理。刘连看了看表,她很准时。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去忙你的。”龙过翼挥挥手,就这样打发他。
他居然还能听到广播呢,这才叫厉害。刘达苦笑着撑起身子,遵命地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外移。唉!他同情程双蕊。
“有可能是即将上任的代理助理来了,你要不要看看这位暂时的特别助理合不合你意?”刘达不愿放弃地追问。要当他的特别助理,首先要具备世间少有的耐心,一颗铁制的胆和过人的精力,强而有力的心脏,还要有一副耐折耐磨的好脾气。
“不用了,这种小事由你决定。”他突然大方地说,不准备再事必躬亲。
“真的?你可别后悔。”刘达倚在门边恐吓他。原以为他专心的没留意到他这声戏谑的恐吓,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