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天仰瘦削而显得阴沉的脸,因她刻意的否认和伪装而结成霜。
“小姐想去见雷公子?”
孙拂儿又狠狠的倒抽了口气。天啊!他简直料事如神。
“小女子不知公子所言为何?”她矢口否认。
“雷公子并非小姐的如意郎君,请小姐三思而后行。”他的声音相当阴寒,像从地底下发出来的。
“小女子真不知公子所说的雷公子是何人。”她恨恨的应声。
“小姐,雷公子太风流,红颜知己满天下,绝不是个专情之人,请小姐别冲动行事。”他的脸色越来越阴郁,越来越骇人。
“弱水三千,我相信雷郎从今而后会只取一飘饮。”惨了,她被激得忘了该有的伪装!算了,摊都摊牌了,就不信如果她坚持去找雷廷昭,天仰哥能拿她怎么样?
“就怕是小姐痴人说梦话。”乔天仰不相信她竟会替雷廷昭辩护。
他凭什么这么说雷廷昭?孙拂儿生气的转回身瞪他,“好吧!如今被你认出,我也没话可说。既然我是小姐,便表示我的身分比你高,我的话你得听,现在我要去见一个人,一下子就回来,你别挡着我。”她一向很尊重乔天仰,也拿他当亲人看,从没想过以自己的身分压人,若非不得已她是不愿这么做的。
“我不会让你的一生葬送在他手里的。”乔天仰冷冷的抓住行经他身边的孙拂儿。
“放开你的手。”孙拂儿沉着脸,冷声命令道。
“恕我不能这么做。”他的手握得越来越紧,脸色狰狞得骇人。
孙拂儿简直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就是教了她多年功夫的师父、护着她多年的总管。
“你放开我。”她拚命挣扎,“乔天仰,我叫你放开,听见了没?!”
乔天仰不为所动,低于就要抱起她。孙拂儿被他眼中氤氲的给骇着了,他……他要干什么?
“住……住手。”她推开乔天仰的手,全身发颤的尖叫。
又一条人影疾速的窜上屋顶。
“怒儿,你好像有麻烦罗!”雷廷昭快速的以扇子敲开乔天仰紧黏在孙拂儿身上的双手,敏捷的伸出手将她纳入怀中,“你又要干什么勾当了,这身打扮?”
惊吓过度的孙拂儿早已说不出话了,只能小乌依人的躲在他怀中,拚命的打着哆嗦。
“雷少爷,我与你素无冤仇,何必屡次让我难做人?”望着倚在他怀里不说话的心上人,乔天仰再也难掩恨意。
“此吉差矣!乔兄须知,怒儿姑娘与在下早已订下白首之约,焉能眼看妻子被非礼而坐视不理?”他一向少有正色的脸上,仍是那副看戏的死样子,孙拂儿真服了他了。
“她是我家拂儿小姐,非你所言之怒儿姑娘,雷公子恐怕认错人了。”乔天仰得意的提醒他。
“是吗?”雷廷昭好惊讶的端看着怀中住人,一双不正经的眼睛居然戏谑的朝显然已经慌了的拂儿眨了眨,“不会吧!这双美丽又多情的美眸分明是吾妻怒儿的,怎会是你家那位老是端着架子的老姑娘呢?”
孙拂儿被他逗得好气又好笑,“谢谢你对我的信心,雷郎。”她温柔的半眯起美眸,心想,改明儿个得和他好好算这笔帐,敢嫌她老?
“雷郎?”雷廷昭轻轻的咳了几声,双肩抖得厉害,“没错了,只有怒儿才会把我叫得这么斯文、有气质。”
“你……”乔天仰本想再说些什么,已回复镇定的孙拂儿却狠狠的丢给他一记凶光,要他谨言慎行。
“乔兄有话要说?”他挑高一边眉毛。
“公子何以夜闯孙家?”乔天仰又嫉又恨。
“为怒儿的求救声而来的呀!”雷廷昭用扇子点点怀中人,辞不达意的说着。
才怪!雷家离这里少说有五条街,纵使她喊破了喉咙,他也绝对听不到的;除非他有顺风耳。
“真不知道你何时这么注意起我来了?”她忍不住轻哼。
“你这没良心的小东西,我对你有多好,你难道不知道?”雷廷昭捏了捏她的鼻梁,然后像突然发现了乔天仰的存在似的,转过头不好意思的笑笑,“抱歉,姑娘家喜欢闹瞥扭。”
乔天仰的脸简直黑了,他从没见小姐这般多情、柔媚过,她一定不知道自己那双眼眸总会情不自禁的飘向雷廷昭吧?!一向端庄得体的她,居然在他面前和这个配不上她的男子搂搂抱抱的,完全没了大家闺秀该有的风范。
“老爷绝对不会答应的…”他冷硬的抛下话,然后纵身往下跳,把问题丢给她去烦恼。
竟然拿爹出来唬她?孙拂儿火冒三丈的推开雷廷昭,死瞪着下方嚷着:“你居然敢威胁我?!”
“怒儿,他威胁的是孙家大小姐,又不是你。”雷廷昭的眼底倏地闪过一丝调侃的光芒。
经他这么一提,拂儿才发现自己反应过度了,“就算我不是,也得替孙家小姐打抱不平嘛!”硬转也要转回来,谁知道雷廷昭到底在想些什么?
“真看不出来你有颗苦萨心肠耶!”他无法置信的张大嘴巴。
“少说风凉话了。”她扯下面巾,这面巾罩得她难受极了,“老实说,你是夜盗还是摧花手?”没事晚上晃来晃去,难免启人疑窦。
“一定要选其一吗?”他很认真的望着拂儿,直到她眼底出现两簇火光。“那么在下选摧花手好了。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你……你能不能正经点?”她吼着,差点被他气得胃下垂。
雷廷昭含笑的看着她好一会,才抱起她跳离孙家宅院,直往雷家去。
在雷家的庭院站定后,雷廷昭一放开她,便从容不迫的往花厅走,“怒儿,这里比较安全,你可以尽情的吼叫,我先进去沏壶茶让你解渴。”
“我……我……”孙拂儿踉踉跄跄的跟着他进花厅,一方面又担心的东张西望,“你娘不在吗?”
“她去看我可爱的绯儿表妹了,所以你可以尽情发。”雷廷昭忙碌的找茶叶泡茶。
“你娘不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她终于发现自己的行为不当了。
雷廷昭突然转过身扶着她的脸蛋,严肃的敛着眉头,“怒儿,几天不见,我发现你比以前更聒噪了。”说完,他又展露笑颜,转回身继续忙着泡茶。
她是不安,这个呆瓜哪会知道她有多么不安、惊恐!他的生活一向过得理所当然,根本不知道何谓“烦恼”;哪像她要讨好青青、提防天仰哥,又得担心爹不同意他们的婚事、担心他是不是另有红颜佳人,担心这、担心那的,她的脑袋瓜子就这么点,怎么负荷得了?
“孺子可教也。”他将茶杯塞给发愣的她,赞赏的模模她的头,“坐着休息一下。”
唉!他到底懂不懂她日渐为他牵挂的心啊?孙拂儿有一口没一口的啜着茶水。
“我喜……喜欢你。”她突然说道。
没防到这招的他,讶异的将刚入口的茶水喷了她一身,喷完,还犹有余悸的望着她。“怒儿,你吓了我一跳。”
孙拂儿恨恨的抓起他的衣袖擦脸,一簇怒火慢慢的从肚子延烧而上。“我有这么恐怖吗?”
“没有,当然没有。”她浑身散发出的怒气,让他充分了解到,若答得不恰当,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还说没有!”她气得眼眶也跟着红了,“你的样子像被我逼婚似的,天知道到底是谁比较不幸呢!”
这丫头真爱哭!雷廷昭温柔的拥着她。“当然是你比较不幸了。”
“知道就好。”她樱咛的啧了一声,随即笑了。事实上,她只想赖在雷廷昭的怀里撒撒娇,冲淡一下积了几天的郁闷,并非真的生气。也不晓得为何,在他面前自己总会比较任性、倔强,只知道她很喜欢窝在他怀里,被他轻声哄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