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妳怎么了?那人不是姑爷,你要瞧清啊!”春儿扯了扯主子的衣角,眼神透着怪异,莫非小姐想姑爷想疯了吗?
李晴儿回头瞧住春儿,一时间纵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只有叹了口气,不再开口。
春儿见小姐痛苦如斯,心中也跟着难过起来。
接下来,黑衣人总共表演了四种兵器和一些拳脚功夫,然后端着一个金盘子在人群中绕行讨赏。
当他来到李晴儿身前时,李晴儿只是痴痴地瞧住他,想瞧出一丝端倪──
春儿见小姐如中了邪一般,当下由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打货,然后拉着主子离开。
黑衣人朝她们离去的方向望了会儿,继续讨赏。
“小姐、小姐……妳怎么了,不舒服吗?”春儿焦急地瞧住她。
李晴儿瞥她一眼,颓丧道:“我不碍事儿。”
此时人群已散,她瞧见那卖艺人正在收拾,准备离开。
李晴儿丢下春儿,朝黑衣人走去。
男人察觉到她的到来,回头,脸上依旧挂着面具。
“怎么?平时你都戴着面具吗?”李晴儿开口。
男人盯住她,没有回答。
春儿来到主子身边。“小……小鲍子。”她临时改口。
李晴儿示意她不要开口,接着又道:“你可以摘下面具让我瞧瞧吗?”她这一回用蒙古语。
春儿吃惊极了!怎么小姐会说这种呜啦呜啦一串她听不懂的话?
“怒难从命!”男人终于以汉语回答。
李晴儿听他嗓音粗哑,心下大大地失望。
蓦地,她记起许多江湖人都会易容术与变声术,也许,她再试他一下。
“霁哥,我知道是你,别再骗我好吗?”她开口。
“这位公子,恐怕你认错人了。”他依然冷漠地回答。
“我不是公子,我是你的结发妻。”她开始有些激动。
“不管妳是谁,妳真的认错人了。”男人将一个大布袋扛上肩,掉头便走。
“站住!你当真如此狠心?”她在他身后喊。
男人停下脚步,却不回头。
“莫非你打算舍下咱们的感情,背叛当初对我的承诺?”她泪盈于睫。
男人震动了下,叹口气道:“也许,一切是命!对不起!”语罢,他足下轻轻一点,越过一座屋脊,消失了踪影。
“你回来……回来……”李晴儿忍不住淌下泪。
“小姐,别喊了,人人都瞧住咱们呢!”春儿在一旁安慰。虽然她不知道小姐为什么流泪,不过她一定是极伤心。
“妳说,他还会回来吗?”李晴儿怔怔地问。
“小姐……”春儿迟疑地接口:“他只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回不回来又有何妨?”
“他不是……不是不相干的人……不是……不是……”李晴儿瞧着一脸迷惑与担忧的春儿,再也忍不住哭倒在她怀里。
殊不知在大街角落里,一双深邃而哀伤的眸正注视着她们,良久、良久……
***
三更天,宫墙外来了一个黑衣蒙面人。
趁着夜色,他施展绝顶轻功,轻轻巧巧地跃土屋脊。
由于来人武功极高,一般的侍卫皆末察觉。
黑衣人一路直往皇上书斋而去──
此时,皇上仍在批阅奏章,忽地,门轻轻地被打开,闪入一人。
“谁?好大的胆子,竟敢夜闯朕的书斋!”皇上并不惊慌,因为在书斋的暗门后头,随从尹昭已出现。
“皇上请息怒。”黑衣人立即跪了下来。“臣有事启奏!”
皇上诧异地盯住他。“你是何人?为何自称臣下?”
“回皇上,臣实有不得已之苦衷,今夜臣冒死前来,有极重大之事禀报。”
“倘若你是我朝中大臣,为何不待早朝时禀奏?”
“事关重大,不得不避人耳目。”
皇上见他似无恶意,于是开口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于是,黑衣人由怀中取出一封信。“请皇上过目。”
尹昭立时上前取信──
“念给朕听!”
尹昭一见信的内容,心头大惊。“皇上,这是徐将军的亲笔信函。”
“哦?拿过来。”
皇上接过信后,愈看愈惊,愈看愈怒:“你到底是何人?为何有这一封信?”
“回皇上,我正是信中被害的慕容霁!”他除下面罩。
“胡说!慕容卿是什么样子,朕会不知吗?你分明是蒙古人!”
“皇上,世上有许多事是不能以常理来看待的,如果皇上愿意,臣可一五一十地将实情禀告。”
皇上瞧了他好一会儿。“你且说来听听!”
于是,慕容霁将自己如何被害,又如何变成了蒙古第一勇士英拓的经过,一一说了出来。
夜,很快便过去,转眼间又到了早朝时刻。
一上朝,皇上便令身旁的太监将徐将军通敌的信函念给朝臣们听。
众臣莫不惊骇而议论纷纷。
“各位爱卿对此有何看法?”
“皇上,此信由何而来?”李丞相率先提出疑问。
这几个月来,他虽然由那个蒙古人口中得知徐立德私通番邦,却因无证据而未有所行动,如今皇上得知,难不成是蒙古人告的密?
皇上瞧他一眼,微微一笑。“朕由贤卿的女婿慕容霁那里得知此消息。”
李丞相脸色登时发白,朝臣们则十分迷惑,毕竟慕容霁已失踪多时。
“各位爱卿不必疑虑,慕容贤卿已被朕封为钦差大人,代天巡守,视察民情。”这是他想了很久才想出的万全之策。
在慕容卿身上发生的奇特事件,他由起初的好奇而逐渐相信。
与其浪费一个人才,倒不如让他成为他身边的密使,继绩造福天下子民。
“皇上要如何处置徐将军?”李丞相再度开口。
“朕已派兵撤他兵权,诛九族!”叛国之罪,罪无可赦!
“皇上不觉太草率行事?万一朝中有其党羽,岂不成日后心月复之患?”七王爷担忧地开口。
“七王爷毋需为此担心,其实慕容爱卿早在三个月前回京暗中调查,所幸朝中并无其党羽联合谋反,实为托天之幸。”
皇上见群臣不再有异议,下令退朝。
下了朝,李丞相立即来到状元府──
“爹爹今日前来,有事吗?”
“妳可知皇上已册封慕容霁为钦差大人?”
“不……不知!”李晴儿讶异之极。
“今儿个早朝之时,皇上当着文武百官之面宣布,错不了!”
“皇上……见过他?”
“是呀!皇上还说那小子早在三个月前便开始调查徐将军在朝是否有同党一事。现下皇上已下令撤除徐立德的兵权,还要诛杀九族。”
李晴儿沉默了半晌。“皇上可提到霁哥的样貌改变一事?”
“这倒没有。”李丞相瞧住女儿,欲言又止地。
“爹爹有话就直说吧!”
“莫非……那蒙古人真是我女婿?”
“爹,这种事女儿怎敢欺骗您呢?”
“可为何他到这会儿还迟迟不见人影呢?”
“女儿也不知道。”她无限怅惘。“也许,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怎么成?往后妳可怎么办?”
“爹爹请放心吧!女儿一定会好好过日子。”她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唉!都怪爹不好,没能早点相信你们。”李丞相懊悔地叹气。
“爹爹不必自责,女儿不怪您。”李晴儿柔声道。
待李丞相走后,李晴儿回到房中,提笔疾书。
末了,她将信搁在桌上,换了另一套装束,悄悄地由下人出入的后门离开了状元府。
***
半个月之后,李晴儿再一次来到了湖州。
这里是慕容霁的故乡,也许在这里可以找到他,李晴儿打算到白沐风与吕玉娘那儿打探消息。
途中,她来到一座茶铺。
卖茶的是一对父女,女儿约莫十四、五岁,模样白白净净地,尚称清秀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