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见她这样就哭,克罗哲慌了手脚,所有人也拿责难的眼神看他。
可恶,她害他变成罪大恶极的人。
她拚命哭,所有人都拿她没办法。
“给我闭嘴!”克罗哲觉得烦死了。
被他这样一吼,她的哭声和泪水竟然像被关掉电源般蓦然停住,一对眼睛无比可怜的望着他。
“不准再哭了。”没想到她这么听话,克罗哲又补上一句,这回没有刚才那么大声。
江茉影抽抽噎噎的把泪水和鼻水吸回去。
“你们快整理她的头发。好了就拨电话到舱房来给我。”克罗哲发号施令完,便想先离开。
“ㄟ……”江茉影见他要走,心中发慌。
就像许多刚出生的小动物,会把第一眼看到的东西当做妈妈一样,才几分钟的时间,她对他就有种难以理解、难以形容的依赖。
克罗哲无奈的折回来,无奈的坐在等候位置上。
克罗哲,你疯了才会把自己变成这女子的监护人!你疯了才会管她这么多!
江茉影见他没走,不安的心就那样放下,人也安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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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削、染之后,克罗哲不耐烦的叫设计师别烫了——光这些步骤就花掉四个小时,他时间再多也不能这样浪费。
染完头发,他又带她到精品屋,服务小姐随便拿件衣服给她,都让她焕然一新、引人回头观望。
克罗哲总要狠狠瞪那些人一眼。
他讨厌别人投在她身上的眼光,但很享受她投射过来的依赖和询问目光,这种情况令他匆怒匆喜,忙碌不堪。
买好衣服,他把她带到景观餐厅,找了靠窗的座位,一副要和她促膝长谈的模样。
“好了,把你的身分背景一次说清楚。”他说。懒得一件一件问。
得知她非法上船,他替她买了船票,成了她的保证人跟监护人,所以他再怎么懒,也得问清楚。
“……”江茉影听不懂,侧着头,露出询问的表情。
有些动作太久没做了,显得很生硬。
她像一只充满疑惑又不敢乱动的乖巧小狈,克罗哲心中产生爱护小动物的情愫,耐心地用蹩脚的华语把话重复一遍。
“我……我……”这回她听懂了,只是喉咙很痛,发出一点声音就像火在烧。
“不会喝果汁吗?”他明明替她叫了奇异果汁。
江茉影小心的捧起果汁杯,藉机想想他的问题。
太久没思考,她有点难以理解他的话,而且,很久没和人交谈了,她很胆怯。
克罗哲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的任何小动作、小表情都逃不过他的眼,他心里那大堆疑问在她胆怯的模样下问不出口。
克罗哲,你真的变成天字第一号大白痴了,这样去注意一个人,不怕累死吗!?
直到脑海里涌上这声音,他才想到要把视线移到窗外远方那艘小船上。
他可不承认他疯了。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江茉影喝喝果汁,舌忝舌忝唇,问出她最想知道的问题。
克罗哲以为她会先讲出名字,谁知竟是对他发问。
“这正是我的问题。”克罗哲没好气的说。
连她也和他有同样的疑问,难道这问题无解?见鬼了!
“难道不是你……这里是……你是……”她有一大堆问题,看着克罗哲不悦的脸,想问又不敢问。
“你应该先自我介绍!”克罗哲耐心不佳的吼起来。
江茉影吓得跌坐在椅背上。
“我……我叫江茉影,出生在台湾,今年……”张望一阵,看见壁上的日历,她赫然发现自己在浑浑噩噩中,已经十七岁了。
啊,她之前是怎么度日的?是不是错过了很多东西?这些年中发生过哪些车?她脑中一片混乱,心中惶惶不安。
克罗哲迳自喝着咖啡,打着听她慢慢说的主意。反正她的声音还不错,就算听不太懂,只要声音好听,就不太令人讨厌。
“吃水果。”他点的那盘水果是要给她吃的,她别连动都不动。
她木然的叉起水果来吃,思绪完全被往事拉走。
为什么过往的事一片空白?为什么她高中考上第一志愿,却没去读?
她一点都想不起来,好像缺了什么引线……到底是缺了什么?
不管是什么,那一定是非常可怕,令她不敢去碰的东西!扁只是想,她拿水果叉的手就轻颤不已。
太不像话了。克罗哲把她抖个不停的手按在桌上。
他长得像妖魔鬼怪吗?只是同桌,就把她吓成这个样子?克罗哲快气死了。
不,看她长吁一口气的样子,好像不是怕他。
“你的手……很温暖。”她花掉很多力气,才说得完这句话。
呵,只是那样轻轻一碰,就把她从往事中救出来。
这句话同时也救了她自己,要是稍慢一步,她极有可能被克罗哲丢出窗外。
克罗哲但笑。幸好不是觉得他恐怖。
下意识地,他握紧她的手。
江茉影的心怦怦跳得凶,整个人都热起来。这是什么原因呢?
“为什么千方百计想死?”她想太久了,他替她找话题,让她继续说——天知道他为什么要替她想话题。
“啊?”像获得什么关键字,忽然之间,她都想起来了。
她的父母家人全都死了,她变成孤苦伶仃一个人,考上什么好学校,谁对她再好都没有用……
像有什么从心里爆发,她蓦然抱着头哭嚎起来。
“啊——啊——啊——”
“怎么了?你怎么了?”克罗哲又急又慌,怕干扰其他客人,连忙把她带到甲板去。
甲板上的海浪声掩盖了她哭嚎的声音,但风太大,吹得她摇摇欲坠,他只好小心的抱着她。
仿彿被什么囚禁着,她必须这么用力挣扎和抗议,才能把她自己从某个无形的牢笼中解放出来。
他的心不断地拧紧……拧紧……
她哭嚎了非常久,久到没有声音,久到让克罗哲担心她会虚月兑而死,幸好她最后还是渐渐平静下来。
她无力的靠在他怀里,他轻拍她的背。
“没事了……没事了……”他不知道自己这么说有何帮助,只觉得好像多少要说点安慰的话。
他无心的安慰在江茉影心中发挥力量,仿佛海中的浮木,给她一线生机。
呵,这个人她并不认识,却对她这么好……像抓住唯一的浮木,她紧紧抓住他的衣服。
衣服中传过来他的体温,令她觉得温暖又安心。
靠在他的胸口,他沉稳的心跳声是最好的催眠曲,她安心的到梦乡寻好梦去。
“喂,你睡着了?”见她不动,克罗哲轻问。
丙然睡着了。看来,她把他当女圭女圭车,随便靠随便睡,一点也不怕他变成大野狼。
逼不得已,克罗哲只好再次做出这辈子所做过最吃力的事——抱一个熟睡的女孩回舱房。
这趟游轮之旅,对他而言到底是不是幸运,他已经开始怀疑了。
克罗哲的顶级舱房里,江茉影和克罗哲在和室中隔桌而坐,桌上摆了各式各样的美食和饮料。
“三年吧,有三年的时间,我都想死。”
江茉影虽然还很虚弱,但在船医和克罗哲的悉心照顾下,许多普通机能都已恢复,有饿的感觉,也尝得出食物的味道了。
距离她直正醒来又过了五天,这五天,江茉影就像小鸡跟母鸡一样,寸步不离的跟在克罗哲身后。
“麻烦你别再跟了。”有时克罗哲会回头对她吼。她太天真坦率,而且太小,完全不明白自己对男人有致命的吸引力。
“……”她小心的向后缩一步,见他往前走又快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