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这样的人才,外面一定有很多公司抢着要!”课长说这话时,沉醉在幻想中的古蜜突然醒了一半,“资遣费已经请会计汇入你的帐户,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牛皮纸袋里装的,当然是薪资单和解聘书。
迸蜜兴高采烈的表情霎时怔住,“课……课长,你的意思是……”她震惊得连话都说不清。
他不是要派给她神秘任务,而是要她回家吃自己?!她的心情像被人从云端上推落,摔个狗吃屎一样。
“就是你听到的那个意思。”课长仍是那号笑容。
那笑容现在看来,奸险得令人头皮发麻!
“理由呢?我既没有做错事,也没在尾牙中跟鸡头面对面,现在更不是年终大清算的时间,为什么我会被革职?”古蜜好半晌才知道要跳起来质问。
如果心中恶劣到极点的感觉可以变成垃圾,她想倒在他头上。
“你现在可以回去了。”若把她方才的样子比喻作进退得体的专业人员,现在她就像个当众骂街的泼妇,情绪变化之迅速,恐怕连太空梭也比不上。课长要很费力才能忍住想喷饭的笑意!
那些有钱人是怪胎,老爱把人当猴子要。为了守住鲍司的股价,也只好对古蜜说声抱歉了。
“你快告诉我呀!”古蜜跳上去揪住课长的衣领,“做人要凭良心,做事要凭公理,没有理由就叫员工走路,这算什么?”她义愤填膺地说。
“是上头的意思。”课长露出无奈的表情,把古蜜的手拨开。
想不到请一位员工走路,过程居然这么艰辛!
“上头?是董事长还是股东?”古蜜卷起袖子,打算去讨回一个公道。
“比他们更上头。”人家是期货之神,董事长和股东拿什么和人家比?
“更上头?”更上头还有谁?古蜜想不透,干脆就不想了,“为什么是我?”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课长摊摊手,央求:“算你为公司做点好事,别再问了,快去另寻他就吧!”
“你以为找工作这么简单?如果找工作这么简单,为什么你不自己去找?叫我另寻他就,你该自己另寻他就才对!”古蜜气得想叫课长回家吃自己。
“算我拜托你,为公司做点好事吧!”课长千拜托、万拜托。
连课长都苦哈哈的,可见就算她瞪掉眼珠子,也改变不了公司的决定……想到这里,再不情愿,古蜜也只好垮着肩膀,转身走人。
“别忘了你的东西。”课长把牛皮纸袋递给她。
迸蜜转过身,手还没伸出来,眼泪就先滚下来。
课长像被她的眼泪烫着似的,从座椅上跳起来。
“你别这样,工作再找就有……”他手足无措。
“我……我舍不得大家……”古蜜索性站在那里大哭起来。
在这里工作了五年,别说和同事,就连办公桌、办公室那扇门、转角那棵盆栽也有感情了,岂能说走就走?再说,她要怎么跟小玉道别?
课长不知如何是好,只好任她哭个够,心里暗骂那个没良心的期货之神。
虽然他们公司和展氏财团没有真正的往来,但只要有在股票市场、期货市场出入的公司、个人,都无法不买他的帐,毕竟他手握整个市场的生杀大权。
只能怪古蜜时运不济,招惹到这号了不得的人物。
“我要走了。”古蜜哽咽地走出办公室。
迸蜜一离开办公室,课长就从桌角取出一个针孔摄影机,装回盒子里。
“那些有钱人的嗜好,真是无聊!”
鲍司里少一名员工是不会怎样,但有必要把人家弄哭,还摄影留念吗?
他怀疑期货之神是个神经病!
第二章
迸蜜噙着两泡眼泪,走回办公室去整理自己的私人物品。
“小蜜,你怎么了?为什么在整理东西?”小玉小心地走了过来,古蜜的样子太奇怪,令她心神不宁。
“小玉——”古蜜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能抱着小玉痛哭。
“是不是课长欺负你?”
“我被革职了,以后就见不到你了!”古蜜愈哭愈伤心。
“嗄?真的不安好心眼!”小玉吃惊得不得了,她不会真是乌鸦嘴吧?
正当古蜜哭得淅沥哗啦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是我的……”她接起手机,“喂?”她的鼻音很重,眼泪还是流个不停。
“是古蜜小姐吗?这里是展氏财团人事部,正在征求人才,请您下午过来面试。”
“喔,面试喔……”古蜜没心没神,只重复着电话中的内容,等她意会到那话的意思,两泡眼泪就那样挂在眼眶中,忘了掉下来,“什么?面试?!”
才刚失业就有人来找她面试,怎么会有这么神的事?老天爷是不是长了眼睛?她忍不住吊起眼睛往上方瞄。
“您会来吗?”电话那端好听的女声追问。
“呃……”古蜜举起手擦掉眼泪,“会。”管他是哪尊神明照顾,先去再说。
币断电话后,她已经变回活力充沛的少女,方才的肝肠寸断已经离她远去,继之而起的是一阵莫大的兴奋:坏事忘得快,好事来得快,是古蜜天大的优点之一。
“小玉,你知道刚刚那通电话是什么吗?居然是找我去应征的,一定是某个幸运之神在保佑我。”丝毫没有怀疑的古蜜喜孜孜地对小玉说个不停,“你看神不神奇?!我才刚被革职,马上就有人来找我去面试。”
“总觉得怪怪的。”小玉也说不上来是哪里怪。
“你知道是哪家公司吗?是展氏财团耶!我作梦都想不到……不说了,我要快赶过去。”古蜜加快手上的收拾动作。
展氏财团耶!开玩笑,她五年前就去应征过了。
“哇,那家大公司?可是小蜜,这件事真的怪怪的耶!”小玉想提醒她,却找不到确切的说法。
“没关系,等你想起来再打电话给我,我先走了。”说着,古蜜一阵风似的冲出办公室。
“小蜜,等一下,他们怎么知道你刚失业啊?”
小玉找出这点不对劲时,古蜜已经冲得不见人影。
“糟了啦!小蜜会不会被卖掉?”小玉想拨手机给她,却发现她的手机躺在办公桌上,“这个急惊风。”
迸蜜这个迷糊的急性子,谁跟她在一起,铁定吓掉半个胆,她没看着她的日子,但愿老天保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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迸蜜满怀希望的骑着大台北都会难得一见的达可达,到展氏财团办公大楼时,共被吓死人的公车和暴躁的跑车叭了五十七次,五年来的累计次数是十万九千八百二十六次。
这一路上有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想停车擦腰痛斥那些制造噪音的大怪兽,还有那些无视交通标志、随意乱窜的机车骑士。
虽然她一路极力忍耐,最后还是爆发了——在展氏大楼地下停车出口外的马路上——那个不懂交通规则的车主,正把车停在出入口旁。
“喂,先生,那里有个写着大大的停字,又画了一条红斜线的标志。”古蜜不客气的敲着那个人的车窗,“而且你停在这里很危险,万一被出入的车子A到,造成他人伤亡……就算有钱,也不能影响到别人进出的安全啊!”
是啦!开捷豹很了不起,穿着也好像是王永庆的亲戚,但马路是大家的,不是有钱人的,让别人有路可过是每个人的责任——别人不敢说,她古蜜可天不怕、地不怕。
展鸿推了推墨镜,透过镜片望着那个史上第一个敢敲开他车窗、训以停车规则的女人。
是她?!让人事部等不到人,却在这里拿交通规则问候他,这女人可真大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