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伤该缝的已经缝好,该治的也都完成了,只要别让绷带碰到水就好。”堂哥对自己的效率很得意。“缠得全身都是绷带,怎么不碰到水呀?”很难耶,他的上半身都是绷带。
“那就是你要当心的地方了。”当然只洗下半身就好喽。堂哥就是故意出题考这笨堂妹。
“可不可以只洗手和脚就好?”艾菊讨价还价。
“如果你再不去放热水的话,他就会被你冻出肺炎……伤好了,却得个肺炎,如果死掉,也合该是他的命。”
“好,我马上去。”艾菊的良心受到严重威胁,跳起来去放热水。
“喏,别忘了要一起泡才有用唷,不然肺炎会发作的。”章哥“很好心”的提醒。
他向来就爱逗这些堂妹,只要一想到她们因自己的恶作剧忙得焦头烂额,心里就无比得意欢快。
“噢。”艾菊回答一声。幸好瓦斯还没用完,热水器也没突然坏掉。
“那我走了,桌上这些药是给他擦的。”堂哥留下一句,起身回家。
“喂,堂哥。”艾菊跑出来,想叫他不要走,起码帮忙把人抬到浴室,他却已经下楼去。
“怎么这样?”半点人情味都没有,还说是亲戚咧。艾菊看看地上包满绷带的木乃伊,再看看外头的雨,忍不住又打个喷嚏。
好冷。也许堂哥说得没错,先把身子泡暖和才是正事。包艾菊敢保证,这是她有生以来,最漫长的一夜。
把那具倒霉的活尸体拖进浴白,已经凌晨一点半,他身上当然又多了些撞伤、擦伤。
把他的衣服剥光,花了将近半个小时——因为她连看都不敢,踌躇半晌,最后决定一手蒙眼一手月兑。当她费尽千辛万苦把他的裤子月兑掉时,水已经凉了,她只好再打开热水。
虽然堂哥说泡就好,但她一看到他的脚和身体那么脏,忍不住想去洗,可是眼神一投到他身上,就会觉得好害羞。为此,她又迟疑了半天。
“你再不动手,他就要得肺炎死掉了!”脑袋中轰然响起堂哥的话。艾菊怕酿成大祸,手快脚快,三两下就把他洗得干干净净。“呼,原来这么简单。”她拍拍手,觉得自己超厉害,“堂哥说我也要泡泡澡。”
于是她开始动手月兑下自己那身湿衣服,眼光一不小心瞥到浴白里那匀称的,一股热气蓦然从脖子蔓上耳根、头顶,热度直逼火山爆发。
艾菊觉得她快因脸太热而昏过去。
“不行,我如果昏过去,他就真的只有得肺炎而死一途了。”艾菊赶紧拍拍脸,要自己维持清醒。一咬牙,她火速月兑掉那身湿衣服,跳进浴白。
“哇!好热!”她太冷,而水太热,她哇哇叫着跳出浴主。
也不知是被她吵醒,还是堂哥的医术真的那么高明,艾菊看见浴白里那男人的眼睛睁开来。
“那个……呃……”艾菊一时慌得不知如何是奸,意识到自己光着身子,连忙抓地上的衣服来挡,“大!”却见那男人定睛看了她一眼后,眼一直,又昏了过去。
艾菊又手足无措了。
“喂!你是昏了,还是死了?”她很小心的一手拿衣服遮自己,一手去碰碰他。她真正想问的是:你该不是被我的吓死丫吧?!
他的心还在跳,却没有再次醒来的征兆。“喂,我可是宇宙天下第一美少女耶,你就这样昏过去是什么意思?”她咆哮,很想把他揪起来问清楚。“喂,看到美女的就昏过去,是很没礼貌的!”她觉得有教育他的必要。一阵风吹过来,艾菊打个哆嗦。
“喔,好冷。”她缩着脖子,跳进浴白里。
“喂,我不管你是真昏还是假昏,都不准非礼我,也不准看。”她把他昏睡的脸推向一旁。“你好脏。”看见他的脸和头发全是泥,艾菊又把他的脸转回来,用毛巾擦拭。
这一擦简直不得了,那比任何明星偶像还要帅的脸,让艾菊的心儿怦怦乱跳!不,不只是帅,那眉比一般人更有个性,鼻比一般人更高挺,还有那唇线,比任何人更倔气,他的轮廓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好象生来要勾人视线的!艾菊的心儿,完全不听指挥地被拉走了。
“可恶,包艾菊,你是花痴喔?!”她痛骂自己,才能勉强把视线收回来。再把他的半长发擦一擦,那头浅棕色的发跟女人的一样闪亮。
“难怪你看到我要昏倒,你照镜子就可以看到美少年。”艾菊实在不想承认他的条件不输美女,也不想承认自己极有可能被他迷倒。“讨厌啦,你病好了后就快定喔,不要让我自惭形秽。”艾菊丧气的说。她有美女心结,因为每次试镜,导演选用的都是美女。
“哼,老天是公平的,你虽然长得帅,但一定个性很坏没人爱。”安慰自己。艾菊泡了一会儿,觉得身子已经不那么冷,起身穿衣服。
“咦,你没有衣服穿。”这下子可伤脑筋了。
穿了衣服,恐怕也会湿掉,还足先把他扛出去好了,艾菊终于想清楚先后顺序。
“我家没空房了,你就睡客厅好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人弄上沙发,艾菊自己也累得气喘吁吁。用毛巾把他的身体擦干,她的力气已经用尽,再也没力替他穿衣服。看看钟,时针指着三的位置,不知不觉中,二十岁的生口已经过了。“祝我昨天生日快乐。”她打个大哈欠,拖着疲累的脚步走进房间。
“睡觉时不准吵我、非礼我。”在房门口对他说一声,爬上床,很快就沉沉睡去。这漫长而倒霉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
接到律师通知回国的齐尽,手上只提了个公文包。
虽然正逢空档期,可以暂且把国外事业交代给可信任的助理,但是他并不打算在台湾久留。他已经刻意低调,也把引人注目的披肩长发束在脑后,没想到还是惹来一堆关注、迷恋的眼光。只是回来办点小事而已,可不希望引来记者炒作。天快黑了,他快步离开机场。
“你是齐尽?”在机场外等计程车时,有两个人上来询问。
“我是。”他点头承认。
“我们是齐家派来接你的,请上车。”
“谢谢。”齐尽不疑有他,上了车。
车子顺畅的往前行驶。
“旅途很劳累吧?要不要喝点东西?”他们友善的递给他瓶连动饮料。
“谢谢。”齐尽接过来,拉开拉环,仰头暍起来。
也只是那么一下子而已,他居然眼前一黑,自律神经完全失去功能。
“嘿,想下到堂堂大导演,居然这么没有防备。大哥,要把他带去哪里?”
虽然陷入昏睡状态,齐尽的耳朵却比任何时候更灵敏。
“依照计画,我们要杀了他,拍照存证,以证实我们没有杀错人,再把尸体解决掉。”
“尸体的解决最麻烦,我们要丢在哪里?”
“麻醉的时间有四个钟头,够我们绕台北几十圈慢慢想。”
不知多长的时间里,耳中只有冷气吹送的运转声。齐尽想睁开眼逃命去,或解决这些人,却无能为力。这两个人自称是齐家的人,听来应该也是,但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凭他也想掌握管理权?啐。”
“老太爷若知道他属意的人这么弱,肯定会吐血。”
“作掉他之后,齐家就落到我父亲手里,这么一来,我们要做什么,就方便多了。”
“我们就先大办几场选秀会、试角会,骗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嘿嘿。”
“我们真是心照不宣的好兄弟啊。”这两个人,一个叫齐亮,另一个是他的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