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男孩却突然上前抓住她的手,坚决的说:“每个人都该有圣诞礼物,我是圣诞老公公,妳可以向我要一份礼物。”
“喔。”
“不过妳要先许愿。”
“许愿?”
“嗯,来,我教妳。”男孩把她拉到树下,自己先行坐下后,拉着她说:“妳要像其它人一样坐在我的腿上许个愿望,这样我就会把妳的礼物送到妳准备好的圣诞袜中。”
听起来有点可笑,或许小孩喜欢坐在圣诞老人腿上许愿是真的,但他不过是个和她个头差不多大的小男孩。
迟疑了许久,她才在对方的执拗下坐下,并且默默的许了个愿望。
“妳要告诉我妳的愿望,这样我才能够帮妳实现。”
“圣诞老公公不是什么都知道?”
“因为许愿的人太多了,我怕会送错礼物,所以妳必须偷偷的说给我听。”
没错,圣诞前夕,最忙碌的应该就是圣诞老人了。
痹乖的告诉小圣诞老人公公她想要一个美丽的洋女圭女圭,他轻声允诺,伸出包得密不通风的手,替她拂开额前的短发,口中煞有其事的念念有词。
“我在妳身上施了魔法,妳会如愿得到妳的礼物……”
“雪花!是雪耶!下雪了!”突然扬起的声音打断了桑雨柔陷入过往的思绪,把她拉回现实世界,声音的主人王雅洁依然不断的嚷嚷着,“下雪了!我终于看见下雪的景象了。”
雪花?!那一年的圣诞节好像也下着雪。
热闹的气氛一直围绕着巩浚哲,虽然打扮成圣诞老人令他汗流浃背,但是当他把礼物分给那些小孩换来他们快乐的笑声,他觉得一切辛苦都有了代价。
圣诞节这特别的日子,多半的人都忙着和家人、情人团聚庆祝,他却每年远从台湾跑来装扮成圣诞老人,在这里分送礼物给路过的人。
但,十七年来,有一份礼物他一直无法送出去,让他至今耿耿于怀。
这里的街道以及人事物都转变了,那年这里是一个世伯的家,现在这里已经成了陌生人的巢,但他仍维持初衷。
女人抱怨他一到圣诞节就失踪,朋友笑他太闲,而他一概回以微笑,他自己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所以压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
趁着空档,他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歇脚,可才刚刚坐下,突然就冲上来个女人,笔直的朝他的大腿坐了下来。
在他仍处诧异之时,她开口说:“圣诞老公公,我要许愿。”
这行为对有些人来说或许没什么,但是桑雨柔可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才能够付诸行动。她拚命说服自己即便被人嘲笑,她也得愿赌服输,完成女人间的约定。
庆幸酒精作祟,让她可以大剌剌的忽略外界的异样眼光。
平常给小孩礼物时,巩浚哲最多也是抱抱他们逗他们开心,再不就是亲亲他们,给他们糖果和礼物,不管男孩、女孩,圣诞老人一向一视同仁。
问题是,目前坐在他腿上的,可是个女人。
正当他要开口请她离开,却赫然发现她竟是在台湾机场遇到的那个害怕搭飞机的女孩,到口的话霎时吞回肚里。
“圣诞老公公,我可以许愿吗?”
“可以。”巩浚哲以极低的嗓音回复她的要求,他决定将错就错。
得到允许,桑雨柔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索取礼物,脑袋却莫名闪过在台湾机场遇见的那个男人的脸。
“放轻松,女孩。”他很尽责的扮演着圣诞老人的角色。
“嗯,我要许愿了。”做了个深呼吸,她再度鼓起勇气。
“不对、不对,妳得张开眼看着我许愿,这样我才能够了解妳的真诚度,也才能够决定要不要完成妳的愿望。”不知为何,她让他想起了多年前那个满眼忧郁的小女孩。而他八成是圣诞老人扮演过久,竟不自主的对这个角色赋予真实的生命。
“有这种规定?”张眼看着他许愿,感觉有点别扭。
“妳放心,圣诞老人不会把孩子们的愿望告诉任何人的,这愿望将只有妳知、我知和天知、地知。”
这个承诺大大的鼓励了她,让她深信自己在圣诞老人眼中只是个小女孩,于是缓缓认真的许下了自己的愿望。
然而──
“妳要一个男人?”
“对,而且一定要是在台湾机场遇到的那个男人才可以。”既然无法终止这个游戏,她至少可以选择一个自己不讨厌的男人。
“小姐,妳确定妳够清醒?”
碑浚哲万万没想到,她许的愿望竟然是和他有关。
“当然,我很清醒也很认真。”为了证明自己的脑袋瓜还是清楚的,桑雨柔逼近他的脸,指着他的鼻子说:“你是圣诞老人。”
可笑,穿成这副德行,任谁都知道他是圣诞老人,不过,扮了那么多年圣诞老人的角色,这还是最有趣的一回。
她引起了他的兴趣,且她那双认真的眼眸不时透露出的忧郁色彩,吸引着他想要挖掘出更多内情,他总觉得,她的表面只是一张唬人的面具,他莫名的渴望了解她真实的内心世界。
“嗯,我了解了。可爱认真的女孩,我对妳允诺,妳的愿望会实现的。”犹如她是他多年前见过的那个女孩,他拂开她额前的发丝,在她额头上印下祝福的吻。
但她毕竟不是小女孩,所以当他把唇贴上她额际,看见她一脸无邪的盯着他,心底竟起了一股莫名的骚动。
“好了。”巩浚哲把她从腿上拉起,笑说:“现在把妳的名字和落脚处写下丢入这个袋子,妳的愿望很快就会实现的。”
桑雨柔不疑有他,一一照做,“谢谢圣诞老公公。”为了感谢他,她结实给了他一记亲吻与拥抱,而就在她亲吻着他时,天空再度飘起了白色的小雪花。
就像十七年前那样,下雪了。
桑雨柔向圣诞老人许完愿望之后,又和几个死党来到饭店附设的PUB续摊,大伙高举着酒杯敬她。
“向勇敢的小孩致敬。”
“恭喜小柔柔跨出成功的一小步。”
“敬小柔柔勇气可佳。”
“得了,谁叫我打赌输了。不过我已经依照约定坐到圣诞老人的腿上许愿了,可以回去睡觉了吧?”
“等等,还不行!”
“还有什么问题?”此刻她的头已经隐隐作痛,再喝下去她肯定要吐了。
桑雨柔喝酒,但只在特定的节日喝,原则上是三分醉意就喊卡,而今天因为身在巴黎,也因为是圣诞夜,几个人玩得太疯狂了,少了节制的结果是她现在连方向都有点搞不清楚。
“别忘了还有一个关卡要突破。”
“十二点钟声响时,挑个好男人结束妳的处女生涯吧!”
“别闹了,我要回房去睡了。”
虽然已有七分醉意,可童年的记忆太深刻了,男人趴在母亲身上驰骋的画面对她深具伤害,让她害怕男人,每每想起都想吐。
“喂!妳干么?”
“我快吐了!不行我头好痛,我要回房去了。”桑雨柔连忙起身,要在更失态前赶紧离开PUB。
好死不死,十二点的钟声这时敲响,她走一步钟敲一下,几个死党在后头吆喝着,“小柔柔,走到门口时遇上的男人就是妳的选择喔。”
别开玩笑了!
浑身细胞被吓死了大半,桑雨柔努力逼自己要在时钟敲第十二下前离开酒吧。
但酒精作祟,行动已经开始不受大脑的控制,她越心急,越是出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