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香昀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继续被她冷嘲热讽?
这战场不属于她,也不可能会属于她,在李莹月兑口说出更恶毒的话前,她致歉一声后,便退回自己的房间。
※※※
“小军,妈妈回家看你了。”
当李莹给刚抵达家门的江文军这样一记热情拥抱后,她的话让蓝香昀了然她的真正身份。
她不懂,江文军明明说他母亲已死,这会儿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呢?这其中到底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去?
她好奇,且急欲想要知道答案,但又深知自己不过是个“管家”,根本没有探查雇主隐私的权利。
江文军很不习惯这样过度亲昵的拥抱,更不习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母亲。
“放开我……”
“小军,你不叫妈妈,妈妈会很伤心啊!
“我不知道你是谁……”
“小军,你爸爸是不是没让你看过我的照片?”
他当然知道她是他的妈妈,但是他从来没有感受到她的母爱过,看照片有什么用?在他的记忆中,他成长的路程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妈妈在,要他怎么叫她妈妈?
江颢平及时将他自李莹怀中拯救出来,冷淡地对她说:“你会把小军吓坏。”
“吓坏?我是他妈妈,怎么可能会吓坏他,是你的不对,你不该没告诉他我的存在,更不该没让他看我的照片。”
“照片有个屁用!”
双方的火气都很旺,场面变得十分火爆。
在这种状况下,一个外人实在不该在场。
蓝香昀知趣的想要悄然隐退,却让李莹给突然扯住。
“你做什么?”江颢平没料到她会来此一举,一时反应不及。
“还是你的缘故?”李莹把矛头对准了蓝香昀。
蓝香昀苦笑地响应,“这与我无关吧?我不过就是个管家,领人薪水而已。”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莹正在发飘,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你想要当江家的少女乃女乃,恐怕没那福分,我是小军的妈妈,我和江颢平的婚姻始终没有结束,所以我到现在为止还是他的老婆,你想当小军的后母,这辈子只怕无望。”李莹一脸得意的嘴脸道。
没结束婚姻关系是个天大的错误,江颢平生平第一回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莫及。
当初,他以为李莹不会再回头,也不敢回头来找他,他又不想让儿子长大后,知道她丢下强褓中的自己和男人跑了,只好告诉他,他的母亲去美国求学,为的是不想伤害他幼小的心灵。
其实,小军早在一年前就发现李莹根本就不是在美国求学,而是和其他男人跑了,而这还是拜她所赐。
一年前,李莹打了一通电话,向他要求金钱援助,要是他不肯答应,就要回来和他抢夺小军。
结果,电话被喜欢抢着接电话的小军接到,她又忙着自称是她的母亲,小军基于想念母亲的心情,便偷听了他们的电话内容。
自此,小军对母亲的想念完全瓦解,甚至背着逢人就说他的母亲已经死了,这还是他在他的日记本中不小心瞧见的。
伤害已然造成,他不想让伤害变得更大,便对小军谎称,是他对不起他的母亲,她才会伤心地离他们而去。
现在,如何圆一个更大的谎,着实令他感到伤神哪!
一旁,江文军看不过去李莹的咄咄逼人,便冲上前一口咬住她的手腕,厉声尖叫,“放开蓝阿姨,蓝阿姨才没有想当小军的妈妈。”
李莹没想到儿子不为自己反倒护起外人,一时气愤,就用另一只手狠狠地朝他的脸颊挥过去。
时间霎时停顿,那巴掌似乎狠狠地打断两人仅有的一丝母子亲情。
李莹也发现自己坏了大事,慌忙地想要安抚他,却被蓝香昀横身阻挡。
“你是什么意思?”李莹眼中有着愤怒。
蓝香昀的怒火亦不在话下,用力地甩开她的箝制后,气得骂道:“这要问你自己,如果你真是他的母亲,就不该这样对待一个自己不曾用心照顾过的孩子。你打伤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他的心,你明不明白?”
李莹恼羞成怒,气愤地嘶吼着,“这是我们家的家务事,还轮不到你这个下人来过问。”
下人?
都已经二十一世纪了,竟然还有这种老掉牙的台词,她以为雇主就是雇佣的全世界不成?
太可笑了!
“真不知道你有没有受过教育,雇主很了不起吗?现代可是劳工至上耶!再说,我领的又不是你的薪水,你以为你是谁?”
“造反了,真是造反了!”
就算造反,也造反得有理。不过蓝香昀并不想得理不饶人,也不想让江颢平为难。
转过身子,她温柔地拉着江文军说:“你功课还没写呢,阿姨陪你去写功课。”
“嗯……”大人的世界好复杂难懂,他小小的心灵里装不下太过复杂的事情,只觉大人都很可怕,尤其是他的妈妈。
“小军,睡觉前记得跟妈妈说晚安喔!”
好像先前的巴掌事件完全不曾发生过般,李莹又恢复先前热络的态度。
只是热脸贴上了冷,他一言不发地转身奔回自己的卧室,而蓝香昀则紧跟在他后头。
李莹见他的态度太差,又开始哇哇大叫,“江颢平,是你的教育有问题,还是那个女人在小军面前乱搬弄我的是非,否则为什么小军对我这个妈妈是用那种冷淡的态度?”
“那就要问你自己了。”见儿子已经回房,江颢平说话不再有所顾忌。
李莹不悦地问:“什么意思?”
“你明白得很。”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颢平懒得和她抬杠,转身朝外头走去。
“江颢平,你回来把话说清楚!”他追到门口,只见他越走越远,把她的叫嚣当作耳边风。
※※※
夜深人静的时候,蓝香昀离开主屋走向旷野,为的是要寻求一点点宁静。
一整天,她都听到江颖平和李莹的吵架声,当然多半是李莹一个人像疯狗似地乱吠,而江颢平则像是一个闷葫芦,不大吭声,一点都不像平日和她斗嘴的那个大熊,令她感到意外。
江文军则是边写功课边哭,直到睡着前眼睛里都还汲着泪水,叫人心疼万分。
一天里发生了太多事情,使得她毫无睡意,所以决定出来吹吹风,透透气。
没想到旷野的草皮上,早坐着一个望着天的男人。
她迟疑着不敢上前,因为今天发生太多事情了,谁都无力再承受更多麻烦的问题,而他,是个有婚姻的男人,不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大熊。
连向来的斗嘴,恐怕都得变成过去式,她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离他远一点,有多远就离得多远,如此麻烦就不至于沾惹上身。
以她过去的个性,她是会那样做,但她发现自己变了,她的脚却先一步背叛理智地走上前。
江颢平听见草地上传来细细的声响,一抬头,就对上蓝香昀的眼。
两人相望许久后,他才缓缓地开口,“怎么不早点去睡觉?”
“你不也是。”她淡然地说。
不等他邀约,她便朝他坐的草皮旁坐了下来。
“睡不着。”
说的是他的心情,也同样反应了她的心情,所以她不再解释自己何以在此,因为他们两人此刻的心情很贴近。
“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陈年往事,不说也罢!”
“但现在已经不再是陈年往事,问题出现了不是吗?”
他并非喜欢碎嘴的男人,尤其老婆背叛自己跟其他男人跑了,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他无意渲染,也不想旧调重弹。
只是她说得对,现在问题出现了,不再只是陈年往事,该要面对的总是要面对,“小军告诉过你他妈妈死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