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王爷您快好好泡澡吧!”老天,不要再用那种若无其事的表情,光着身子靠近她了,她还是未出阁的清白姑娘啊!
“我很过意不去呢,害盲子这样狼狈难看。”解英说得很无辜,却更教人气得牙痒痒。
恩美咬牙,猛地施力,费了好大的劲才爬上了岸;发现解英也想上来,她赶紧挥手。“王、王爷,小的要去换衣服,您……您先泡吧……啊!那颗林檎掉进水里了,没关系,这里还有一大盘;小的先出去一下,换了干衣马上回来、马上回来!王爷您好好泡、好好泡,不要起来啊!”她几乎是语无伦次的在苦苦哀求。
解英满是兴味的看着她红通通的脸,觉得可爱极了。
“好吧!妳去吧。”解英想了想,又说:“可──”
不过下句话还没说出来,那只落汤小兔子,已经不知道爬去哪里了。
很快的,浴池回复了一片宁静。
就跟他以前习惯的一样。
“呵,有趣的丫头。”他笑了一下。
这小家伙不在他身边,他反倒有些不习惯这胶着的宁静呢。
林檎放在池边,解英伸手拿了一颗。
看着林檎透红的外皮,他就想起那丫头发红的脸颊。
于是他又呵呵笑了起来,咬了一口。
他想起那丫头说的。
那林檎可是果州特产的!非常甜、很多汁,吃下去后,心情会变好的,我不骗您。
她果真没骗他。
不但非常甜、很多汁……
吃下去之后,心情也真的变好了呢!
第3章(1)
沐浴完,解英就到书房处理了些事。
到了晚上,他难得兴致好,便微服到外头的馆子,用了一顿地道的罗州菜;用完餐,他又包了全京城最好的戏院中最大的一处包厢,独自欣赏了一出美丽的戏。
他本以为今天是让人无法开怀的一天。
早朝那批官员还有心眼窄小的森妃,着实让他受了气,他也为和州难民的处境发了阵愁。
可和那小婢女单独处过后,很神奇的,他的精神整个开朗了起来,甚至有了闲情逸致去吃吃馆子、看看戏。
解英以肘撑桌,手支颊,表面上虽专注的看着台上的戏,嘴里还泛着好看的微笑,让人以为这戏演得多好,使他看得这样入神,但其实不然,他脑理想的,全是那小兔子的种种。
一想到她想拿这些东西给他垫垫肚,却因为有些怕他而退缩;可又担心会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似的,最后总佯装着坚强,靠近他,锲而不舍的要哄他吃东西的样子,他就很乐,好像喂食他,是她的主要工作;他吃了,她就会很高兴。
而今天在浴池里发生的事,实在又是一绝。
他不自觉的笑出声音,并且打定主意,以后入浴时,这小婢女一定要在场。
她为他添加了许多生活情趣呢!
兴致似乎更好了,解英招来戏院的跑堂,要了一壶温酒来小酌。
戏直到一更时才结束,王府派了马车在戏院外等候,他便回府了。
在车上,他静静的坐着,看着窗外的月光,隐隐约约的,他觉得身体很热,胸口也有些闷胀,他想是喝了酒的关系,便闭上眼小憩。
到了府、下了车,他身体的异常还是没有改善,这让他心情坏了。
“王爷,您回来了。”家宰迎上去,看了看他,忽然惊呼。“王爷,您在冒冷汗!身体不适吗?”
“我没事,你别管,下去。”解英挥手,想遣开所有人。
他身体不佳的时候,最痛恨有人在他身旁,他不要让人看到他异常的模样。
“要不要小的请恩美做些什么……”他当家宰这么多年了,很清楚这主子的个性,主子没冷冷的告诉他要轰掉他的女婢,就代表这女婢他还看得上眼。
虽然恩美有些胡涂傻气,但很神奇的,主子并没要她马上滚蛋,家宰合理的推测出,王爷喜欢恩美服侍;这时若恩美出头,他们就不用当炮灰了。
“我说了,不用,我要休息,不准任何人来打扰!”可现在,连恩美也无法引起他的兴致了,他的身体越来越无力。
家宰见主子口气硬了,便不再多说;解英自己一个人回到了寝殿。
“王爷就是这样,什么都不愿靠人。”家宰看着解英消失的背影叹气,跟旁边的婢女说:“妳啊,去叫恩美来,要她好好看顾王爷,别让王爷有任何闪失。”
恩美听到解英回府,就赶忙结束手边的其它活儿,花了些时间烧了盥洗用的热汤后,便提着前往解英的寝殿。
她来到解英的寝殿门外,正要出声,里头忽然传来痛苦的申吟声。
“呼……呼……呃……”
恩美心一蹦,脸色全白了。“咦?”剎那间,她脑袋里闪过许多可怕的念头,
“啊──”紧接着,房里传来了低吼。
这下恩美真的怕了,不管三七二十一,闯入了房间;热汤洒了她全身,烫得她咬牙,但无法让她不正视里头的人的痛苦。
当她进到房里时,那痛苦的喘息声与哀叫声,却都已经听不见了。
“这……奇怪?”恩美觉得诡异,这房间已经没有任何声音了,就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似的。
不、不会是……死掉了吧?她想。
她赶紧绕过门,往解英的床铺看去,上头有凌乱的被褥,可是……却没有人?
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刚……明明就有人的声音啊……”怎么忽然不见了?
恩美赶紧上前查看,发现除了被褥,还有解英汗湿的寝衣也在上头。
可、可……人呢?
她慌慌张张的将被褥掀开,看了看,又跪在地上,将地下四周全看过一遍,在将这寝殿全搜过──没有人。
事情真的好诡异,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恩美呼吸急促,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站起了身,又回到床边,仔细的模索着床铺。
模着模着,她一愣,她感觉到手碰到了某个物体,就在纠结的衣服底下。
“是、是什么?”她咬咬唇,颤抖着手,慢慢的掀开了那团纠结的衣裳。
她看到了一撮头发,深吸口气,再掀下去……
忽然,一个黑影窜过窗外,遮蔽了外头投射进来的月光。
恩美一震,吓得手失去了控制,一下就把那衣服全翻开了──
这次,她停止了呼吸。
她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可同时,她也无法忽略弥漫在这殿宇四周的危机。
她咬牙,用衣服把床上那东西给包起来,抱在怀里──那东西只有她半只手臂长,就像只布女圭女圭似的。
她东张西望,最后决定跑到一只壁橱后的缝隙躲起来。
那壁橱大,放的位置又没贴近墙,她瘦小,刚好钻得进去。
不久,她的预感成真,那黑影果然不是寻常之物,而且不只一个,有好几个。
她屏息听着外头的动静。这些黑影像猫一样的脚步声,在这殿宇四处游走。
她稍稍往外一看,发现她这角度可以看到解英的床铺。
一个黑影晃过床铺,发现床上没人,就动了气,竟拿了一把亮闪的刀,往床上狠戾的砍啊砍。
恩美目睹一切,颤抖着。
如果她刚刚让这东西留在那儿,不是早被砍死了?
她抱着那东西,紧紧的。
接着,又有黑影跑来她附近,搜着四周可以藏人的空间,比如这寝殿的所有耳室,就连她身旁的这只大壁橱,也难逃他们的搜索。
还好她藏着的隙缝小,在黑夜里看起来更加窄黑,所以他们不疑有它,又去搜了别处他们觉得可以藏人的地方。
恩美想,这些人,到底是做什么的?
他们这样咄咄逼近,甚至亮出刀子,砍着本有人躺着的床,难、难道……他们是来杀肃能亲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