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待去扳兔兔的手,焦心地问:“兔兔、兔兔!妳怎么了?!”
“有、有东西弄到我的脸,好像在咬我,好痛……阿善……”
他拔开了她的手,定睛一看,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方才,那人拔剑,他的血就这么喷了出来,洒到了兔兔脸上。
他的血,竟就像强酸一样,腐蚀了它所碰到的一切东西。
那血,像一道泪痕,划过兔兔的面颊、脖子。才那么一眨眼的时间,就把兔兔的脸给毁了……
扬满善发抖。
他的血、他的血……他是怪物!
兔兔抬头看他,发现他的脸上满是恐惧。她想说什么,可后头又有人杀来,她忍痛地叫:“阿善你不要管我,打昏他们!保护你自己!”
扬满善惊醒,立马回身送出狠准的一拳,打扁那家伙的鼻子,踹翻了后头又上来抢攻的兔崽子。
他在寝房里找到了薄被,罩在兔兔身上。
“好好盖住,兔兔。”扬满善紧绷地说。
他的声音里,有着满盛的怒气。她从没听过他这样说话。
“不准看,知道吗?”说完,扬满善的身影便离开了兔兔的视线。
紧接着,四周传来了恐怖的嚎叫声。兔兔害怕地摀着耳,不敢听这种像杀猪似的声音。
她这才知道,阿善会杀人。而且,她阻止不了他杀人。
她怕得哭了出来。
而她的脸、脖子都好痛,那痛好像一分又一分地加重,越来越痛、越来越热,就像被热油给拨到了一般……
她咬着牙,缩起身子,势力的忍着痛。
她不可以叫,她想起刚才扬满善看她叫痛的模样,他的脸上流露出恐惧,那男人也会恐惧?
不,她不可以教他担心……不可以教他担心……
虽然很痛……好痛……痛死了……
痛到让她双眼发昏,直想睡觉,不想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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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大夫──你快出来!大夫──给我出来──”
怀仁坊中,一处朴实的宅子里响起了这爆烈的呼喊声。
一位老者从药厅里走出,问旁边的下人:“谁这般大呼小叫的?”
下人面露惊惧。“爷,是那隆仁侯呢!他吵着要见你,你快去看看吧!”
老者惊讶,跟着下人走。“他怎会来访?”
下人说:“他满身是血,怀里还抱着一个姑娘,那姑娘的脸好像被火烧到了,怪可怕的。他一来这儿就像只兽在叫,您快去帮他治疗一下吧!”
主仆二人便匆匆来到前头的大厅,还未走近,就见一个狼狈的汉子冲出,众多家仆怎么拦也拦不住。他衣衫破烂,发髻也散了,还满身都是血迹,面目看起来悲伤又可怖。老者也看到了他怀里躺着的女孩,脸上那道被火烧过般的伤痕,把好端端的一张少女的脸都给毁了。
“大夫!大夫!”扬满善一见到老者,便直冲了过来,吼道:“你是太后的御医,一定能治!你能治好她的脸,对吧?对吧?!”
“扬横班,您冷静些。”老者示意家仆拉着疯狂的扬满善,自己则细察兔兔脸上的伤痕。他松口气,看着扬满善说:“扬横班,她的伤痕不打紧,倒是您,先静下来,我帮您看看伤口吧!”
“不!大夫,你先治她,你先治她!”扬满善又急又慌,说着就揣起那老者的衣领,拎着他单薄的身子吼:“是我!是我害她毁了脸的。是我害的!你先治她,求你!先治她──”
“好好好,我先治她,先治她!”老者赶紧安抚他,并吩咐家仆将兔兔抬到后边的医间去候诊。
扬满善看着被抬走的兔兔,松子,踉跄了几步,看来有些昏的样子,可嘴上却是放心的笑。“大夫,你能治好她的,能治好的……对不对?若治好她,我扬某人……一定……”
扬满善说话断断续续的。老者微惊的看着他。“扬横班?”
“一定……以命报答……”说完,扬满善便跪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老者一打量,才发现扬满善遍体鳞伤,伤得极重,要是普通人,大概早就一命呜呼了。
第7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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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满善醒来,发现自己身处在满是药味的房里。看着窗外的天色,黑漆漆的,连月亮也没有,大概是深夜了。
“扬横班,您总算醒了。”在一旁守着的老者放心地道,起身去看顾炉上的汤药。
“我睡到晚上了?”
“正确的说,应该是五天后的晚上。”老者担心地说:“您伤得很重,亏您那健如牛的身子替您挺下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老者时常进宫为太后看诊,皆由扬满善去接应护送,因此两人有些交情,发生了这样的惨事,扬满善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他,而老者也是尽了全副心力去救治扬满善。
扬满善沉默了一会儿,思考着。
“扬横班?”
“不安全。”扬满善咬牙道:“哪里都不安全。士侯派那帮狗贼,哼,现在才想拡我报复──蠢货!”
“难道是因为……近日那些士侯派高官失踪的事……”老者恍然。“该不会是扬横班一手主导的?”
扬满善瞪着眼,即使伤得重,发起怒来还是很有威力。“狗娘养的蠢东西,想杀人报仇,杀我一人便成,扯到无辜的家伙干嘛──”
忽然,扬满善不说了,老者看到他的脸软了下来。接着,他就要起身。
他身上全是殷红点点的纱布,他一动,那红点扩散得更快,纱布上甚至冒出了诡异的白烟。
他全身都在痛,可他还是拉着老者问:“兔兔呢!兔兔怎么了?”
“她很好,睡了一天就醒了,我将她留在府里,她和大伙都处得很好呢!帮了我们很多忙。”老者安抚他。“不过我不让她来看你就是了,怕她伤心。”
“她脸上的疤呢?疤消了吧?消了吧?!”
老者没回话。
扬满善颤抖着。他知道了。
“没消吗?来不及了吗……”他摇摇晃晃坐回床上。“她毁容了吗?”
“我会教她该怎么遮掩过去,还是能正常的生活……”
“是我的血,我的血……”扬满善喃喃地说:“为什么我的血会那么可怕……那简直、简直是──”他吼了出来。“杀人毒药!”
“您为什么会那么惊讶?”老者注视着他,幽幽地问。
“什么?”扬满善一愣。
“我以为……”老者上前,为扬满善拆开纱布,那些纱布都被腐蚀出坑洞。他拿起这些破烂纱布,正色道:“扬横班早就知道自己身体的异能了。”
扬满善不可置信地摇头。
“也对,您父母都早逝,隆仁侯家或许便是因这异能,不但早亡,子嗣命也忒差,如今府上也只剩您一位了。”老者替扬满善止血,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的手沾上。
“我什么也不知道……”扬满善低低地说:“我以为,我这个坏脾气,这身大气力,就是先祖传给我的异能……”
“扬横班知道您的先祖是谁吗?”
他看着老者,摇头。“你知道吗?”
“以前,听太后还有一帮老臣说过。”老者说:“是『夫诸』。”
扬满善瞠大眼。
“传说夫诸,本是帮助少司命帝统领禁国流域的神祇,由于性情温和,因此天地初化时,禁国境内不曾犯过水灾。”老者取饼纱布,一层一层为扬满善敷上。他又说:“可是之后,人们却越来越贪得无厌,总想借着战争来夺取他人辛苦耕耘之物。战争后,河流都是血,都是人的尸体,于是温和的夫诸悲伤了、大怒了,让河流泛滥,冲毁了那些战争的武器,淹死了那些发动战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