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他扬声唤住女儿。“你身上那件大衣是哪里来的?我记得你出去的时候穿的不是这件!”而且那大衣的尺寸也实在大了点,看来像是属于某个男人的……
难道她突然撇下范谕冲出饭店,是为了要去见“那个男人”?!
听见父亲的问话,薇泛不由得浑身一震。她低头盯著那件轻软保暖的大衣,蓦地想起大衣主人那张冷酷阳刚的面孔。
不要再想了!心里有个声音提醒自己,她深吸一口气回过头,用最平静的声音与表情回答。
“是宴会里某位先生给的,因为那时我不舒服想吐。”她胡乱掰了一个理由,解释这件过长大衣的来源。
伍训皱了皱眉,并没有完全相信她的话。不过既然她已经答应会去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他也就懒得再搭理她,便低头迳自检视起与范家合作的契约。
见父亲似乎姑且信了她的说辞,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她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走出了书房。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疲惫地坐在梳妆台前,准备卸下脸上的淡妆,放在瓶瓶罐罐前的那个黑檀木盒却突然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轻轻地打开盒盖,里头那只因年代久远而显得色泽柔润的宝石戒指,便在昏黄的灯光下闪著淡淡的光芒。
拿起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她低下头,闭起眼睛,以额抵著合握的双手,几近虔敬地专心去看戒指所显现的画面。
她得天独厚的拥有预知的能力,但讽刺的是,尽避她再怎么神通广大,还是无法看见自己的命运。
上天仿佛是故意要让她跌跌撞撞去模索自己的道路一般,只允许她透过这个传家戒指,看到这么一个没头没脑的幸福景象……
啊现在脑中的那个画面里,他们脸上都有难得的温暖笑意,邵宇凡甚至用著蕴含浓烈情感、令人脸红心悸的眼神望著她──
饼去她害怕看到这一幕,因此逃避地把戒指牢牢锁在珠宝盒中,小心保存,但绝对不轻易去碰它。
现在,她渴望这个景象变成现实,但心底却深深怀疑,那也许是预言中唯一的错误……
想起邵宇凡那个后悔的表情,伤心气愤的情绪又冲上心头──他一下子拒人于千里之外,一下子却又狂猛地吻她,这样到底是什么意思,把她跟那种随随便便的女人混为一谈吗?!
而且,吻了她竟然还露出嫌恶后悔的表情,她真的有那么糟糕,一点魅力也没有?
她无法否认,邵宇凡今晚的一举一动都伤她很深。在他将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肩上的时候,在他追上来吻住她的时候,她还以为,他们之间是有可能的……
她痛恨他把自己的心意耍著玩,痛恨他在给了她希望的下一刻又狠狠敲碎,更恨他让自己如此失意落魄,只能抱著他施舍的大衣取暖!
发现自己还恋恋地将那件男性大衣拥在怀里,薇泛忿忿地摔开它,任那过长的衣物落在地毯上。
她才不要他的东西,看了就碍眼!明天一早就请人帮她送回去,最好是用力丢在那个男人的脸上,让他知道,她伍薇泛不欠他任何东西!
随便找了个袋子,她将地上的大衣装好放在墙脚,却没有注意到,有个散发柔亮光芒的东西从她手上滑落,跟著被收进袋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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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那件皱巴巴又沾上些许灰尘的大衣,老实说邵宇凡并不感到讶异。
可以想见,那个倔强又不服输的小泵娘一定把她满月复的愤恨都发泄到这件无辜的大衣上了。坦白说,她还愿意还自己一件完好如初的衣服,没有放把火烧掉,他已经觉得这小妮子颇为手下留情。
不知道她凌虐完这件大衣以后,心情可有好些了?
昨天晚上他太过鲁莽,竟然失态地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做出亲匿举止,像个变态狂──这是胡澧教他的新词汇,倒挺贴切──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会对她产生这种心情。
明明下定决心,要和这个放肆任性的公主殿下斩断一切关系,但是看到她露出痛苦神情、看她宁愿伤害自己也绝不在他面前落泪,他的心口竟会莫名地泛起一阵疼……
叩叩叩──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后,戴著无框眼镜的俊雅男子自动自发地推门踏进总裁办公室。
“总裁,这里有几个急件要请您过目……”后半部的话被吞进肚子里,胡澧将差点滑落鼻梁的眼镜推回去,似笑非笑地道:“那件大衣是伍小姐让人送回来给您的?”
邵宇凡冷冷瞥了一眼等著看好戏的助理,沉默地把那件大衣收回袋子里。“不是有急件?拿过来。”
就在他拿起袋子的时候,一个小小的、会发光的东西突然掉了出来,吸引了他的注意。
邵宇凡疑惑地从地上捡起那只戒指,却在看清戒指的样式后,陡然变了脸色!
胡澧没有察觉他的异状,一边递上那叠文件,一边状似貌不经心地道:“我想伍小姐这么忙,也不可能亲自送过来……”他恶质地开了个头,便收口不说。
“她去了哪里?”邵宇凡蓦地抬起头,表情莫测高深。
见“新任老板”脸色凝重,胡澧也没有心情再卖关子。要是玩得太过分惹火了他,自己可打不过这个武功高强的将军哪!
“我得到的消息是,今天中午,伍小姐会在极京饭店眼范氏集团的公子共进午餐……”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刚才还端坐在皮椅上的男人已消失无踪。
邵宇凡冲进电梯,来到专属停车场,熟练地驾驶著性能优越的跑车,往极京饭店的方位疾驶而去──
那个小妮子,怎么会有他楚家世代相传的戒指?!他非得找她问个清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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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饭店的高级法式料理餐厅里,薇泛正僵著无奈的笑脸,努力应付面前这个不断夸耀自己实力的男人。
从两人走进餐厅坐下到现在,范谕已经“演讲”了半个小时以上,而且还没有结束的意思。
“你知道那个集团的副总裁有多难缠吗?幸好我跟他们的董事长有一点交情。只不过是打了那么一通电话过去,哈!第二天,那个什么鸟副总裁马上把合约恭恭敬敬地呈到我面前!”他吹嘘完自己强硬的后台,终于满足地喝了口红酒,顺便问问佳人的感想。“怎么样,薇泛?一直听我说这些商场上的事情,会不会觉得很无趣?”
会,无聊死了!她暗忖,维持著基本礼貌的淡笑摇摇头,用喝口水的动作来隐忍想叹一大口气的冲动。
如果父亲是想要以这种折磨人的方式,来惩罚她的任性,那么她必须承认,她确实对自己昨晚的不理智感到非常后悔。
早知如此,她宁愿昨晚多陪陪范谕,也不要顺应自己的心声,去追那个该死的邵宇凡,还因此受了一肚子气!
思及那个冷漠无心的男人,她的脸色不由得暗下。
为什么还要再想他,她昨天晚上受的教训还不够吗?那个男人根本不值得自己牵肠挂肚,她一定是昏头了才会被他迷惑!
“……薇泛,你说是不是?”范谕又滔滔不绝地炫耀完一项丰功伟业,习惯性地征询她的感言,这次却得不到回应。“薇泛?对不起,你累了?我说的话果然很无聊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