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男人以极俊的身手安全落到地面上,他才吐出长长的一口气,差点没被自家主子吓得提早白了一头黑发。
推了推刚才因为剧烈动作而滑落鼻梁的眼镜,胡澧又缓缓地露出招牌的无害笑容。
接下来,他这个电灯泡是不是该闪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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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泛全身僵硬地背对著刷了卡、正踏入雕花大门的胡澧,心里头不停地祈祷,希望他千万不要注意到自己……
听见胡澧跟警卫打了声招呼,再刷卡进入公寓,似乎真的没有看到坐在花圃的她,这才卸下防备,小心翼翼地转过头来。
奇怪了……明明是那个男人过河拆桥,见她没有利用价值就把她赶出来,她又没有做错什么事,干嘛这样心虚地躲著他?一想起邵宇凡的无情无义,她的心中就有气。
她这一、两个月尽心尽力地教导那个臭男人,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吧?这些她都还没有找他们算清楚,他们休想甩掉她!
对,她得跟胡澧谈谈──终于想到一条绝佳的退路,薇泛扯了扯嘴角,打算威胁胡澧替她安排个落脚处。
虽然很不情愿,不过这些都是暂时的,等她找到工作,能够自力更生,绝对会跟任何有关安达集团的人事物离得远远的!
背后隐隐又传来脚步声,她回过头,打算先发制人。
“胡先生,我有话要……”话才说到一半,她便硬生生地停住。
男人正迈著大大的步伐,往花圃的方向走来──
他背对著阳光,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是可以想见的是,他百分之百不可能感到开心,因为不仅是走向她的动作十分僵硬,就算到了她面前,挽留的意思如此明显,邵宇凡还是不肯主动开口先说话。
“你挡住我的路了。”她抬头瞪著他,口气冰冷地道。
他挑了挑眉毛,没有让开。“为什么还待在这里?”距离她走出他家门至少也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为什么还在这儿逗留不走?
是真的如胡澧所说,她没有其他地方好去,还是……在等“某个人”的出现?
邵宇凡脸色一沉,又想起之前两人的对话。
不了解他心里的揣测,薇泛为了掩饰自己的窘状,故意逞强地道:“我想怎么样都不干你的事吧?”
邵宇凡用力皱起眉头──她这么说就像是承认了自己所猜测的一样。
而他,应该要冷哼一声,把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丢下,贯彻实行划清界线的念头,但等到脑筋终于恢复运作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正扯著她冷冰冰的手,往公寓的方向走。
他到底在想什么啊?!先前看到她孤零零地站在花圃那儿时也是这样,才不过一个闪神,自己就已经从顶楼纵身一跃了。
“你做什么?快点放开我!”薇泛死命挣扎,却敌不过他的力量。
男人不发一语,毫不理会她的抗议,迳自强行拉著她走进大门,踏入大厅,然后一路拖回位于最顶楼的住所。
一回到屋子里,邵宇凡便放开了手,任凭薇泛近乎踉跄地跌进玄关。原本以为她会自己站好,没想到薇泛竟然收不住脚步,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甚至虚弱得爬不起来……
男人皱紧眉头,正打算冷冷地讥讽她故作软弱、想引起他怜悯是没有用的,却突然注意到她两颊异样的红艳。
“喂,你怎么了?”他蹲子冷冷地问,但声音里却多了一丝焦躁。
“不、不干你的事……”尽避眼皮已经重得让她看不清任何东西,即将坠入无边的黑暗中,薇泛依旧逞强。
“发生什么事了?”在客厅里等著两人回来的胡澧过来一探究竟,看见趴在地上,怎么也无法将身子撑起来的薇泛,连忙蹲在她身旁,碰碰她的额头。“啊,发烧了……还在寒风中站了那么久,真可怜。”
“发烧?”邵宇凡压抑著把胡澧的手从她额上扯下来的冲动,以问题转移注意力。
“就是受了风寒的意思。”像是察觉到老板带有杀气的目光,胡澧退开身子让邵宇凡接手抱起她。“现在还是快点让她躺在床上休息,我去请医生过来。”
胡澧说完就离开玄关,到客厅去打电话了,玄关只剩下他和已经陷入昏迷的落难佳人……
邵宇凡虽然极力告诉自己,站在大门口受寒受冻,都是这个女人咎由自取,谁要她离家出走,还总是对他出言不逊──但是,如果不是自己赶她出去,她也不会因为无家可归而生病。
他轻轻地打横将她抱起,回到她原本的房间,小心翼翼地放在绵软的床铺上,并且盖上暖厚的被子。
薇泛的双眼和嘴唇都闭得紧紧地,用力蹙著眉头,像是很不舒服的样子。
男人有些发愣地注视著她苍白中又带著火红的病容,无法理解心头那股没来由的疼痛,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在他还未思虑清楚之前,他的右手又快了脑子一步地,伸至她热烫的脸颊上,温柔地轻抚──
那个动作……有著怜惜与更多难以界定的暧昧。
忽地察觉自己失常的举动,邵宇凡像烫著似的迅速把手缩了回来。为了掩饰这月兑轨的动作,他冷著脸将双手插入口袋中,大步迈出她的房间。
不一会儿,躺在床上的人影动了动,睁开因发烧而迷蒙湿热的双眼,怔怔地抬手印上男人所抚过的左颊……
第四章
好热、好渴,不能呼吸……喉咙像是要干到烧起来一般地刺痛难受,额头也抽疼得几乎要裂开……
被剧烈的感冒症状打败,原本深深熟睡的薇泛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双眼。
她眨了眨眼,渐渐适应房内昏暗的光线后,终于认出这个只有简单家具、以暖色系装潢的卧室,是她暂住在邵宇凡家中的房间。
奇怪……她记得自己已经离开这里,在这栋高级公寓门口等著胡澧出来的……为什么现在却像被人殴打过似的,病恹恹地躺在床上?
忍著全身的不适,她勉强地坐了起来,一时有些想不起来,自己为何又出现在早已搬出的房间里。
一个画面忽地闪了一下,她震了震,总算拼出那段模糊片段的记忆──
对了,她想起来了!就在胡澧进入公寓后没多久,那个恶言恶语、把她撵出公寓的骄傲男人就突然从背后冒出来,又不由分说地扯著她回去。
那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啊?老是冷著一张脸不说话,对她这个帮助他熟悉现代生活的恩人,也总是很不客气地冷嘲热讽,常常气得她失去理智胡乱发脾气,害她平日的优雅气质荡然无存。
偏偏他又真有能骄傲神气的本钱,不管是学习全然陌生的新语言也好,或是对他来说有如神迹的现代科技也好,他都不可思议地用极短的时间将之深深刻入自己的脑中。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邵宇凡已经习惯了现代的生活,她住在这里的目的也算是达成,就算他没有开口赶自己走,按照常理,自己也应该收拾行李,主动离开这里……
问题又兜回了原点,薇泛无力地叹气,却引起一阵刺痛和剧烈的咳嗽──
捂著口鼻,她转头看见床头柜上摆了一杯水,连忙伸出手取来顺顺气。但是咳得全身震动的她没有拿好,玻璃杯就这么从手中坠落,碎了一地。
薇泛终于停下咳嗽,因为虚弱而变得反应迟缓的脑子一时之间转不过来,只是呆呆地望著满地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