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跟楼铮是还不错的朋友,所以我以为楼铮已经事先跟您提过我了,呵呵呵……”
再这样被惊吓下去,她肯定会得心脏病的!
“原来如此。看妳失望的样子,我还以为楼铮又要来戏弄我什么了。”话虽这么说,他仍旧紧紧盯着黎晓祯,无法对她真正放心。“那么,妳说说为什么要戴那种眼镜?”
如果不是她心里有鬼,那为什么明明没有近视,却要戴着厚重又俗气的黑框眼镜?又为什么在眼镜掉了之后,不时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色?
况且,楼铮知道他向来不会认人,所以一直很想找机会捉弄她这严肃的大哥。而他身旁平时有秘书为自己打点一切,现在却几乎是求助无门的状态,也不能怪他有这样的顾虑。
黎晓祯胡乱瞎掰。“那是、那是因为……我最近才去动了雷射手术治疗近视,还不太习惯没戴眼镜的感觉,所以才……”
虽然他一点都不记得自己,他们等于是“重新认识”彼此,但她仍不希望自己在他心中留下负面的印象。
她又脸红了。楼弈好笑地看着黎晓祯边说着边拿起抹布,用力擦拭餐桌。“妳很紧张?”
不理会脸上越来越烧烫的温度,她硬是一本正经地睁眼说瞎话。“没有,您多心了。”
楼弈不禁感到一阵莞尔,也确信自己的确不认识她。如果他早就遇见像她这样表情丰富、什么谎话都藏不住的可爱女生,怎么可能会忘记她呢?
“姑且相信妳的借口。”他半开玩笑地说道,真心把她当成妹妹。“明天早上九点带一些轻便简单的行李过来,开始正式上班。我这里有很多空房间,妳可以挑一间。”
咦?什么意思?黎晓祯不解地道:“请问……我为什么要带行李过来?”
“今后妳就是我的管家,当然要搬过来就近照顾我的生活。”他一副理当如此的态度。
“啊?!搬过来?可是、可是我们孤男寡女的,恐怕不太好吧……”黎晓祯吓得花容失色。
就算自己很喜欢他、也顺利成为他的管家没错,但那并不代表……她愿意照顾他“那方面”的需要啊──
“妳是楼铮的朋友,也就等于是我的妹妹,有什么好担心的!”楼弈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不管她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径自做了决定。“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会带妳认识环境,请妳准时过来。”
妹妹?又是妹妹……黎晓祯的神情黯然。
明白他一点都不把自己当成女人看待,她无力地拿起自己的背包走出餐厅,走出楼弈体贴地为她拉开的大门。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楼弈开口道:“明天见。”
“明天见。”她勉强扯出微笑,跟他道别。
至少……她可以天天见到他、照顾他,这也是一种得来不易的幸福呢!
走出巷子,看着热气蒸腾的路面,她这么安慰着自己。
第二章
周日早晨,才八点,就有一道娇小的人影蹲在楼家大宅门口……旁边的花圃,一面念念有词,一面拔草。
经过一个晚上的沉淀思考,黎晓祯不禁犹豫自己是否要接下这份工作。
本来呢,她是料定楼弈所找的管家只是钟点雇佣,打着自己可以暗中照顾他,又不会被发现的如意算盘,才敢大着胆子毛遂自荐,但现在──
情况竟然变成必须和他住在一起?!唉呀,这样朝夕相处、近水楼台,她可没有把握绝对不会被认出来!
虽然他现在想不起自己是谁,但是难保哪一天,他不会突然脑筋开窍认出她,甚至恼羞成怒把她赶走。届时,他们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
她越想越烦恼,翻来覆去怎么样也睡不着,一大早就搭着公车上山,直到走至楼家大门口,才发现自己来得太早了,只好蹲在门口继续苦恼。
不过,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说服楼弈自己不必跟他住在一起……
眼看着约定的时间渐渐接近,黎晓祯不得不暂且饶过快被她拔秃的草皮,到一旁扭开水龙头把手洗净,硬着头皮按下电铃──
等了一分钟,没有回应。
咦,楼弈不是那种会贪睡赖床的人啊?以往他们出去“约会”时,他总是会提早到达约定的地点,好整以暇地等待……
抱着满月复的狐疑,她又按了一次电铃──
再等了一分钟,还是没有回应。黎晓祯忍不住怀疑是自己记错日子,或者按错了门铃。
就在她犹疑不定,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那幢大宅里突然传出一阵巨大的碰撞声,像是有人把什么笨重的东西撞倒了似的。接着,大门便被打开了。
黎晓祯缓缓推开门,戒备地探头望着大片草坪后的楼家大宅。
罢刚那阵噪音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不成楼家被闯空门了?!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连忙加快脚步朝大宅冲去,一心只想着楼弈的安危,却没注意到,自己只是个区区弱女子。
黎晓祯来到门口,正想用力撞开那扇厚重的铁门,不料门却蓦然被人从里头打开。
她慌慌张张地止住脚步,瞠大双眼,害怕地瞪着那扇门──
门缓缓打开,露出了楼弈那张阴鸷憔悴的脸。
“原来是楼先生啊!”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然而一颗心才刚放下没多久,下一秒她便惊叫出声。“啊──等、等一下!”
楼弈毫无预警地朝她扑压了过来,黎晓祯尖叫一声,只来得及以手撑住他辐散出惊人热度的颀长身子,却被他紧紧搂着压在门框上,彷佛落海的人抓着救命浮木一般。
黎晓祯俏脸羞红,心跳飞快,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第一次被男人这样热情地拥抱着,而且“他”还是她心仪已久的人……
原来,他的胸膛是这样火热;原来,他也跟她一样,光是抱着对方,双腿就发软,几乎要支撑不住自己──咦?!
她总算发觉掌下结实躯体反常的高热及瘫软无力,黎晓祯试探地扬声问:“楼先生……您还好吧?”
“不好。”沙哑虚弱的回应从她的肩头传出,楼弈奋力唤回涣散的意志,对她吩咐道:“扶我到沙发上去。”
“噢,好!”黎晓祯赶紧甩开满脑子的绮丽幻想,小心翼翼地在他怀中调整站姿,用力环抱着他,尽量支撑着他大半的体重,歪歪倒倒地扶他到沙发上去坐。
从玄关到客厅,只不过短短不到一百公尺的距离,两人却几乎花了十几分钟才走到。为了搀扶看似精瘦但实则健硕的楼弈,她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差点没把自己也一起摔进沙发里。
她转进厨房倒了杯温开水,还顺便把楼弈跌跌撞撞下楼时碰倒的家具摆正,才回到他身边。
从没见过楼弈这样狼狈憔悴,她担忧地问:“你哪里不舒服?”
“谢谢。”接过温开水,他抚着额头,紧闭双眼,神情不复以往那般自信,声音粗哑得教人难以辨识,让黎晓祯好心疼。“我的头好痛……家里又没有药,也没办法开车下山买药……”
也许是因为身体上的病痛,楼弈不自觉地卸下过去习于紧锁的心防,对她喃喃抱怨。
说着说着,他骤然注意到自己破铜锣般的嗓子,忍不住大皱眉头。“我的声音真难听!”
黎晓祯看着他孩子气的言行,差点憋不住冲出口的笑声。她故作正经道:“您等一下,我去帮您泡杯咖啡,咖啡因有一点止痛的功效。”她又看了看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睡衣的打扮,决心再帮他抱条毛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