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仇放的预感是对的,在他进入倚香楼之前,他身上还有不少前不久抓到江洋大盗时所得来的赏金,但当他走出倚香楼时,原本可以让他逍逍遥遥过上大半年的钱,竟然少到让他连过完这个月都有问题。
“什么,我还要付五百两引我的房钱昨天不是已经结清了吗?”吃饱喝足正准备离去时,仇放被叫住。
“仇爷,那是昨天的房钱,这五百两是饭钱,不一样的。”柳忆意还是一副巧笑倩兮的模样,一点也没有把他的诧异和质疑看在眼里。
“是妳要我留下来陪妳吃饭的。”要不是她使出那种手段,他也不会留下来吃这顿饭。
“话是这幺说没有错,但是你也知道,我做的是小本生意,再说这里里外外都要用钱,如果每个客人都要我请客的话,你说我这倚香楼还经营得下去吗?”
“好、好吧!”吃了人家的东西,本来就应该付钱,这点良心他还有的。“但是这个价钱也太夸张了吧?”只不过是几道菜加上几坛酒,需要花到那幺多钱吗?就连在京城最有名的谪仙居摆上百人酒席,也用不了那幺多钱。
“香酥乳鸽五十两、清蒸黄鱼六十两、鲜烩时蔬四十两、白玉豆腐汤五十两、脆香龙珠八十两、百里香一坛十两、共两坛……”
“这样不过三百两,剩下的两百两是什么?”
“是啊,酒菜是三百两,但是我意姐儿亲自下场陪仇爷,这陪酒钱自然不能太寒伧,就随便算个两百两了。”
“妳不过帮我倒了几杯酒,就要两百两?”他到底是上了怎样的贼船黑店啊?
“仇爷有所不知,我虽然是个鸨娘,但平时是绝不下海陪客的,要不是今天遇到仇爷您,别人出再多的钱要我坐下来陪他单独喝几杯,我也是不做的。”她一脸理直气壮。
一时之间仇放无话可说,原本吃饭付钱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吃霸王餐不是他的个性,上妓院酒楼找姑娘陪酒付镘,也是天经地义的事,而且这种钱更不能欠。
只是在完全没有预警下要他付那幺多钱,就算他再怎幺视富贵如浮云,心里也难以接受。
见仇放没有说话,柳忆意又幽幽开口:“仇爷怎幺了?手头不方便吗?从我们这儿出去往东走几步就有间当铺,那儿的朝奉还挺公道的,仇爷可以考虑看看。”
“不用了。”见她的态度从刚刚的奉承,到现在有些鄙夷的样子,仇放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拿出怀里的银票往桌上一丢。“这些够了吧!”就当花钱买一个教训,教训他越是温柔漂亮的女人就越要小心,不要随随便便就被人家的眼泪骗了。
一见到银票,柳忆意的眼睛射出光芒,连忙从桌上拿起来仔细数了一下。“够了够了,仇爷还需要什么吗?”
“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吧?”见她前后判若两人的样子,仇放也不禁咋舌,她未免也变得太快了吧?
“当然当然,仇爷慢走,下次记得再来啊!”目的已经达到,大概他身上也榨不出更多的东西了,不如就见好就收,也省得浪费她的时间。
直到踏出倚香楼后,仇放才松了一口气,只要还在那女人的势力范围内,不知道她还会编出什么名堂来向他要银子。
但他又马上后悔了,方才为了逞一时之气,把身上的银票都拿出去,那些银票算一算也有六七百两,这下好了,他身上只剩下一些碎银子,在他抓到下一个悬赏犯人前,他都得勒紧裤带过日子了。
唉……
“意姐儿,意姐儿……”
连声的叫唤终于把柳忆意从神游当中叫回来。“什么事?”
“陈公子又闹事了。”
“我知道了。”
看着柳忆意的背影,七八搔搔头,这一阵子当家的真的有些奇怪,平常发发呆也就算了,没想到开门做生意时,也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连刚刚跟她说有人闹事,她也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要是平常的她,一听到这样的事情,早就裙于一提赶过去了,因为人受伤事小,砸坏东西可是要再花钱买的。
避他的,反正她心里想什么,他从来没弄懂过,还是赶快跟上去才是。
一进到厅里,便看到柳忆意什么也不做,只是凉凉坐在一旁,看着陈金生大肆咆哮。
“老子在这里等那幺久了,蝴蝶姑娘怎幺还不过来,随便叫几个庸脂俗粉就想打发我吗?意姐儿,妳这个鸨娘是怎幺当的?难道这就是妳的待客之道。”
这阵子他迷上倚香楼的当家花魁蝴蝶,几乎每天都会上门来想见她,但是既然被称为花魁,就不是随便可以见到的,客人除了得出得起钱外,还必须有一定的身分地位,再加上蝴蝶心情好才行,若是她今天不想见客,那花再多的钱也是没有用的。
“陈公子,蝴蝶姑娘今天身体欠安,所以不见客,刚刚就已经跟您说过了,如花、似玉也不错,就让她们陪陪您。”像是无视于陈金生的怒气,柳忆意不愠不火的说。
“哼!这种货色怎幺配得上我高贵的地位!妳还是赶快叫蝴蝶出来陪老子喝杯酒,否则就是不给我面子。”
“陈公子,若是蝴蝶可以见客的话,我绝对会让她来陪您,但是她这几天染了风寒,实在起不了身,再说如花、似玉也很好,陪陈公子您绰绰有余了。”
“妳说这话什么意思,妳说我只值这种货色?”听到柳忆意略带讽刺的话,让陈金生更是怒不可遏,大手一挥,把桌上的东西都扫到地下。“妳马上给我叫蝴蝶出来,要不然我就把这里给砸了。”
一旁的如花、似玉早被这阵仗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七八也赶紧去叫其它人过来,省得等一下发生什么事。
但柳忆意还是一脸平静,连一丝丝惧意都没有露出。
“陈公子,我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如果您一定要见蝴蝶的话,就请您改天再来。”
“妳不叫她出来是不是……好,给我砸。”陈金生使了个眼色,他的手下便撩起袖子,只等陈金生一声令下就可以开始动作。
“如花、似玉,咱们走。”她终于有了动作,接着从椅子上站起身。“既然陈公子想练练身体,动动手脚,就让他好好活络活络一下筋骨好了。七八,你在门外候着,陈公子砸了什么东西给我好好记下来,这样我才好帮陈公子结帐,记得,那个花瓶是汉朝古董,一个价值三千二百七十三两,还有那张椅子,是千年桧木精制而成,一张要五百六十七两,不过陈公子是常客,零头就不用算了。”
“我懂了,意姐儿放心。”
听到柳忆意的话,陈金生原本高举着椅子就要砸下的手停在半空。
一张椅子要五百两,那这里有五张椅子下就要两千五百两;一个花瓶要三千多两,两个不就要六七千两了。
饶是他有金山银山,此刻也不敢把手上的椅子往下砸,一张脸涨成猪肝色。
“哈哈,意姐儿妳真爱说笑,既然蝴蝶姑娘今天身体微恙,那我改天再来找她奸了,记得帮我转告蝴蝶姑娘,要她好好保重身体啊!”
家里老头最近念他念得厉害,虽然这些钱他还看不在眼里,不过要是给老头知道了,肯定会把他的耳朵念到长茧。
算了,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而已,只要他有钱,还怕见不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