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主爷,一切安好。”那人是君府里的总管赵远山,从十几岁开始就在府里工作,服侍过君家三代主子,稳重而勤快的个性也深得主子们的信任。
他回头瞥见除了五六之外,又多了一张生面孔,虽然穿的是小厮服装,但从她白里透红的肌肤和细致的五官,还有未加编饰的长发看来,应该是个小泵娘才对。
“君爷,那位姑娘……”赵远山一见到骆巧儿便有些讶异,这么多年来,君远舟不是没有过女人,府里也有几位侍妾,但那都是别人所赠,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主爷带一个女人回来。
不晓得她和主子是什么关系?虽然心中有着疑惑,但是还是谨守本分,没有露出太多自己的情绪。
“她跟了我,你找个地方安置吧。”君远舟没有解释,只交代了一句,便往书房的方向去。
他还记得那天她打算离开时,脸上那副故做坚强,但眼底却藏着脆弱的倔强表情,突然间他竟感到有些不舍,一想到如果她离开了,可能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再见到她,心像是被一根绳子猛然抽动。
会有这样的反应,连他自己也吓了一大跳,但随即掩下自己的心绪,之后见她听到他说要她留下时,那股雀跃欣喜的样子,他竟也想跟着她微笑。
君远舟暗暗心惊,什么时候她竟能如此轻易牵动他的情绪?
“等等我啊——”见君远舟大步前去,原本贪看府内景致的骆巧儿,急急忙忙赶上来。“你要去哪里?”
“姑娘,王爷还要处理事情,请你跟我来吧。”赵远山阻止骆巧儿跟上去。
“可是……”人家都已经这么说了,骆巧儿就算有百般不愿,还是只能照做,她可不想一来就给别人坏印象。“好吧。”
赵远山领着骆巧儿到南边的院落,将她安置好以后,还派了一个丫环服侍她,怎么说她也是主子带回来的人,虽然来路不明,但也不好怠慢。
“主爷,李公子来访。”赵远山在书房外敲门,告知有客拜访的消息。
“我知道了,你去准备一些酒菜到后院凉亭来。”君远舟一面看着帐本,一面吩咐道。
“是。”领了命后,赵远山立刻下去张罗。
君远舟放下毛笔站起身,整整身上的衣服,准备到后院见客去。
这好家伙,他回到京城少说也有好几天的时间了,居然这时才露面,亏自己还为了他的事,不惜翻山越岭、出生入死!
君远舟边想着,边走到后院,就发现一道颀长身影,他还没来得及出声,那人已经先开口了。
“今年的梅花开得好啊!”
“是不错。”君远舟走到那人身旁随意应和着,想看看他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这梅花开得好,可君兄看起来怎么瘦了点呢?莫非君兄藏了什么绝世美女,每天留连温柔乡?”那人摇摇手里的扇子,看似关心的问,但语气里却只听得出浓浓的调侃。
“跟李兄相比,我府里就算有再多女人,也比不上李兄你后宫粉黛三千。”君远舟也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既然君兄想要,那我回头就挑几个美女送到府上来。”
“多谢李兄好意,只不过在下不像李兄命好,天生富贵,在下还需日夜操劳,才能维持温饱。”
“呵呵呵……倘若君兄愿意,小弟愿意随时和君兄交换。”
天生富贵又如何,还不只是一只被关在笼里的鸟。
“如果李兄只是来风花雪月一番,那请恕在下还有琐事缠身,无法奉陪了。”再这样扯下去,不知道要扯到何年何月。
“好吧。”李颐立刻敛起刚刚有些玩世不恭的笑容,恢复原本样子。“事情怎么样?有眉目了吗?”
“果然被你料中,陈永进的确想要谋反。”
“呵呵呵,果真如此。”谋反可是了不得的大罪,但李颐却没有显出任何惊讶的神情,反而笑了。
“你看这幅画,可有古怪之处?”君远舟拿出从吴进宝那里偷来的画,在李颐面前展开。
“画风平常,笔法普通,不值一提。”李颐只消一眼,便指出这幅画的缺点。
“可它却是陈水进送给范阳首富的贺寿礼。”
“喔?若不是这画有古怪,那就是陈永进太没有眼光了。”李颐的反应也快,立刻就察觉到其中不合理之处。“你可曾听说过有一种特制的药水,沾此药水写字,字迹干了后,从表面上完全看不见。”
“你是说……”李颐又多望了那幅字画一眼。
“没错。”君远舟走到桌边,拿起下人备好的茶水,含在嘴里往画上一喷。
待画上隐藏的字句出现后,李颐仔细看了一看,神情突然变得严肃。
“这陈永进也太大胆了,想我父皇待他不薄,他竟然敢拥兵自重!”
原来这李颐是当今皇太子,数年前一次出游和君远舟结识,因为志趣相投,便结为莫逆。
最近李颐根据边关探子来报,原本蠢蠢欲动想要进犯的吐蕃国,不知为何竟停下一切动作,若不是有自知之明,知道两国交战他们绝对沾不到什么便宜因此便打消进犯的念头,要么就是另有图谋。率兵驻守与吐蕃交界的范阳节度使陈永进竟在此时大兴土木,除了在范阳城的官邸外,还在京城建造一幢华美的屋宇,不仅奴仆如云,生活更是奢侈,节度使的薪俸虽然优渥,但也不至于好到可以如此挥霍。
两者联想起来,便觉事有蹊跷,但尚未掌握证据前,实不宜打草惊蛇,所以他只好请君远舟帮忙,以经商为名探探风声。
“这幅画我先收下,这次的事多谢了。”李颐向君远舟抱拳示意。“对了,你的伤怎么了?”
方才进门时遇到五六,他七嘴八舌将主子受伤的事都讲出采,还包括带回一个骆巧儿的事。
“不碍事了。”自从骆巧儿将毒过到她身上后,他身上残留的毒性便剩下不到一成,再加上他内力深厚,早就把毒逼出体外。
书香@书香www.bookspice.com书香@书香
“那就好,对了,我还听五六说,你带回一个姑娘?”正事谈完,好友的伤又不碍事,李颐的态度也轻松起来。“不知在下有无荣幸见那位姑娘一面?”
“她长相普通,并无出色之处,怕入不了你的眼呐。”不知为何,看见李颐眼中带着兴味的目光,君远舟就是不想让他见到骆巧儿。
“什么时候你也这么在乎起一个女人了?连见都不给见。”他知道君远舟向来不重视女,认为女人就像是一件可以更换抛弃的衣服,从来没见过他这么保护一个人。
“她只是个村姑,不懂规矩,怕冒犯了你。”君远舟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那……好吧,既然君兄不给见,那我也只好算了。”说得君远舟好像很小气似的。
突然,一阵急促的喊叫声,划破原本寂静的庭院。
“骆姑娘、骆姑娘,不要跑啊”‘翠屏拿着一件衣服,在骆巧儿身后急急追赶着。
自从前几天被赵总管派去服侍这个新来的骆姑娘后,同样的戏码在短短几天内不断上演,弄得翠屏叫苦连天。
“我不要穿,你不要逼我了。”骆巧儿一径往前跑,嘴里还不停大叫着。
从她来到这里的第二天,翠屏就捧着一大堆衣服来到她面前,说是主爷吩咐裁缝连夜赶出来的。
乍见有新衣服穿,骆巧儿开心的笑咧了嘴,但是穿到一半,便发现这实在是自讨苦吃。
斜领对襟加上高腰花笼裙,是用最上等的“单丝罗”织绣而成,上面更用各种颜色的丝线绣出花鸟图案,披帛则最用轻细的纱罗裁制成的,随意缠绕在手臂上,更显得妩媚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