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嘴里说著不在乎的话,但他还是可以感觉出她的口是心非,知道她向来心高气傲,聂靳阳并不打算拆穿她显而易见的谎言。
“没事就好。我泡杯牛女乃给你暍,会比较好睡。”说完他便迳自走进厨房。
几分钟后,聂靳阳端出一杯香醇的热牛女乃,但一走出厨房,他就看到梅雅站在沙发上,眼睛专注瞪著某一方向,整个人呈现一种好笑又奇怪的姿势。
“你站那么高做什么?”聂靳阳好笑的发问,但梅雅没有理他,甚至连看他一眼都没有,只是一直专注的看著某个方向。
聂靳阳循著她的视线看过去,赫然看到一只会飞的褐色大蟑螂!
“你怕蟑螂?”对於她奇怪的举动,他有些了解了。
“对。”梅雅还是维持著同样的姿势,眼睛也还是盯著那只正四处乱飞的蟑螂不放。
“怎么不叫?”一般女孩子看到蟑螂的第一个反应,下都是先尖叫个几声,代表自己是个胆小惹人怜爱的弱女子,就算不怕蟑螂,也得装装样子,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尤其是看到这种会飞的蟑螂,就得叫的更大声,活像怕人不知道她们有多么需要被小心保护著。
可她的反应却和一般女孩子不一样,只会躲得远远得瞪著它不放,像是这样瞪著它,它就会自动消失,或被眼神杀死。
“叫了也没用,干嘛要叫?”如果她叫出声,那只蟑螂就会被她的音波震死,或是会有人立刻过来帮她赶跑或打死它,她当然会叫,但是独居多年的她,知道不论她叫得再大声,也没有人会过来解决它,它还是会继续存在著。
久而久之,她便习惯安静地监视它的一举一动,以防它靠近自己,就算想叫,喉头也像是被堵住,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聂靳阳心中一震!
虽然她的语气淡然,像是在说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甚至还觉得他问这个问题有些多余,但是他可以感受得到,隐藏在她习以为常的淡漠下,是一颗怎样需要人依靠陪伴的心……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揪紧,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这一刻,他仿佛可以看透她,平常的坚强独立,甚至骄傲,都是努力伪装出来的防护罩,怕的就是被人一眼看穿,她其实不是什么女强人,而是一个渴望依偎在心爱男人怀里的小女人而已。
可是,她的家境富裕,又是父亲捧在掌心的独生女,何必要如此伪装自己呢?
会让一个人性格转变,除了遭逢变故之外,还有一个可能的原因,就是为了她爱的人而心甘情愿改变自己。
聂靳阳想起今天出现的那个男人,他看得出她眼里对他的依赖和爱恋,他应该就是让梅雅变成现在这样的人吧!
突然问,他竟有些嫉妒起那个男人……
敛回心神,发现梅雅还在和那只蟑螂僵持著,他放下手中的牛女乃,弯腰拿起旁边一只拖鞋,看准那只害梅雅戒慎恐惧的罪魁祸首,像是泄愤般狠狠拍下去……
“啪——”清脆响亮的一声,结束梅雅与蟑螂的对峙。
“快把牛女乃喝了吧!”他将杯子塞进梅雅手里,再转身过去处理那只死状惨烈的蟑螂尸体。
这个晚上接二连三的惊吓,早让梅雅感觉有些应接不暇,她乖乖接过聂靳阳递过来的杯子,听话的一小口一小口喝起来。
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人像这样泡牛女乃给她喝了。
温热的牛女乃温暖了她的身子,也温暖了她的心……
她看著他忙碌收拾残局的背影,突地感到心里深处的某根弦被拨动一下,刹那间,她竟觉得如果和这男人在一起,应该会得到幸福吧!
不可能的!
这样的想法才刚刚冒出来,就立即被她强烈否决掉。
她爱的人一直是孟东城,之前抱定著非他不嫁的打算,在他另娶他人后,她也做好了孤独一生的心理准备。
她早已决定,将心一生一世奉献给孟东城,不会更改,怎么可以因为一杯牛女乃跟一只蟑螂就轻易动摇了?
大概是一时被气氛冲昏头了吧!她想。
一个男人深夜飞奔过来,只是因为怕她被地震吓到,还帮她解决了她最害怕的生物,说没有一点感动是骗人的。
但这也只是一时的感动而已,毕竟人在遇到恐惧或压力时会比较脆弱,等恐惧消失以后,应该就会恢复正常。
不是有部电影的台词说:压力之下的感情都不长久吗?
一定是这样的,她为自己方才的想法下了一个注解,并告诉自己,早已不是十七八岁的怀春少女,该认清一时的感动并不是真正的感情。
包何况她心里还爱著孟东城,对孟东城的感情才是真实、永远不会变的。
嗯,她不会变心的。
梅雅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但她却忽略了,当一向认为天经地义的事,需要靠不断提醒自己才能贯彻时,它就已经开始变质了……
第七章
假日,一向以工作为重的梅雅,唯一的休闲活动,就是把公事带回家处理。
她会泡好一杯香醇的咖啡,放一片她爱听的音乐CD,在工作中消磨掉一天的时间。
可是这会儿,她却有些坐立难安——
彷佛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似的,她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令她一直没有办法专心下来,一份在平常只需要花十分钟看完的文件,现在已经花了她三十分钟,视线还一直停留在原来的地方。
到底怎么了?梅雅看了看四周——
灯光?很正常,没有灯泡坏掉或闪烁的情形。
椅子?也和以前一样柔软舒服,坐起来并不会感觉到摇摇晃晃、不平衡。
咖啡?一匙糖一匙女乃精,是她习惯的口味没错。
音乐?这是她最喜欢的一片CD,从昂贵音响中放出来的音质,也和以前一样完美。
一切都和过去一模一样,没有改变,但不知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心神不宁。
看看墙上的钟,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十分了。
叮——咚——
突然间,门铃声打断梅雅的思绪,这一阵子她这间鲜少有外人造访的屋子,总会常常听到门铃响起。
梅雅丢下手中的笔,知道下请自来的人只有一个,这一阵子只要一到假日中午十二点,他便会准时出现在她家门口。
“又有什么事?”她打开门,门外的人果然和她料想的一样,不过今天迟了十分钟……
看到他以后,一颗惶惶不安的心终於定下来。
也只有聂靳阳才会不管她的意愿,三不五时就跑到她家来,有时候说刚好经过附近,就顺便上来看看还有没有蟑螂,有时候说她家厨房设备齐全,所以借个厨房用用,有时候就直接说无聊,跑来她家晃晃……
千奇百怪的理由都有,让她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像现在,只见斜倚在门边的聂靳阳,举著手中的塑胶袋,一脸兴致高昂。
“Surprise!”聂靳阳对梅雅露出大大的笑容。
“喔。”梅雅淡淡应了声,他的兴奋并没有感染到她。
像是对她的反应早巳习惯,聂靳阳并不以为忤,迳自走进屋内,从半开的门看见书房的灯亮著,还有音乐传出,便知道她就连假日也把工作带回家了。
“在工作啊?”他明知故问。“那我会不会打扰到你?”
“如果你知道这样会打扰我的话,赶快把事情说一说就可以走了。”从他三不五时就跑来她家串门子的经验看来,她知道对他不用太客气,更不用说些客套话,他只会故意把场面话当真,然后越来越变本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