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老爷的表情,小梅的五官马上皱了起来,惹得蔚心一脸发噱。
小梅形容得还真好,她爹确实会是这副德行,她忍不住地又是一阵笑。
“小姐,我有法子了。到时候如果谈成了而老爷又还不回来,咱们也一起跟着落跑好了。”小梅突然双眼发亮的说。
这是什么鬼主意?
“不行不行,到时候人家一怒之下去告官,咱们不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她又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否则她又何必连续失眠了三天。“如果到时候连我们也跑了,会变成是诈欺、骗婚、谋财,什么罪名都有,你要啊?”
小梅当然不要了,连忙摇头。
她不知道事情可以演变得这么严重,幸好小姐比她聪明,先想到了后果。
“如果到时候找不着老爷怎么办?”小梅很悲观。
“大不了算他利息。”先欠着,大金子生小金子,单单看在这一点份上,谁都会点头的。
包何况他们丁家这么有名望,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个杜力臣怕什么。
小梅眉开眼笑了起来,直拍手叫好。
“小姐,你好厉害。”三两下就把问题解决了。
“那当然。”蔚心也高兴不已。
反正最棘手的金子问题解决了,还有什么能难得倒她的?
蔚心高兴的开始梳妆,完全没有想到更严重的问题──
人家肯跟她谈吗?
而如果人家肯跟她谈,丁员外何必逃呢?
绣芙蓉2003年9月1日整理制作
主仆两人高兴的用完早膳后,就准备出门了。
其实这本来没小梅的事,蔚心会带着她一块儿赴刑场──不,去对方的家里谈判,纯粹是为了壮胆。
可是到了杜力臣的小木屋前,小梅却打死也不敢跨进去。
“小姐,我没这个胆子,我还是在外头守着吧!”以防有个万一。
蔚心白了她一眼。
没办法,家里多的是这些不讲义的家伙,爹都能逃了,小梅肯陪她来就不错了。
不得已,蔚心只好硬着头皮独自上阵。
门咿呀一声的推了开来,迎面袭来的就是一阵竹香扑鼻,让她不由得深吸了口气。
竹屋、竹桌、竹椅,屋里泛着阵阵的竹香,鲜绿得仿佛刚锉下来似的,煞是好闻。
“有人在吗?”
令人诧异的是,这屋子并没有给人清贫的感觉,反而更彰显出整个屋子里的细腻和雅致,这与她昨天看到的感受不同。
啊,她想起来了,昨儿个她的心思全都放在男主角的身上,当然就没空注意到其他的事了。
“有人在吗?”她东望望、西看看,手也没停着,感觉每样东西都好新鲜。
“找我有事?”
低沉冷硬的声音突然从内门处响起,让她惊愕的回头。
她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手中正在把玩的竹瓶,看着他。
阳光从屋后斜射而入,灿烂的阳光洒满了前厅,她苗条动人的曲线,绝丽得令人屏息的容颜,令他无法移动视线,直直盯着屋子里的人。
而她却看不清他的脸。
阴暗中,背对着光而立的身躯宛若一尊雕像,藏在光影中的脸孔像张面具,又像是被刀刻划出来的翦影,神秘又莫测高深。
她惊惧地连吞了几口口水,才有力气说话。
“我……我……”
人家都还没有走过来,她的脚就已经不由自主的往后移,随时准备夺门而出。
他的双眉微微敛紧,他又把她吓坏了吗?
看她惊惧的表情,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就这么可怕?
“找我有事?”他只好再将声音放柔些,怕吓坏了他的小白兔。
“没……没……没事。”一见到他,她就忘了要说什么了,连忙摇首。
像山似的巨影将整道门堵满,充满阳刚的压迫感瞬间向她袭来。老实说,她还能有力气站着就不错了,哪会记得她是要来干什么的?
“没事?”他眉一敛。
没事会专程跑来看他一眼?
在屋外的小梅听了气坏了,急得跺脚想引起蔚心的注意。
什么没事?你不是来退婚的吗?她在心中向小姐喊话。
蔚心突然瞪大了眼,这才想起她来的目的。
“请坐。”他缓缓地走了出来。
她小口圆张,只见纠结有力的胸膛,仿佛要从他的衣领里蹦出来似的。随着他的走近,他的气息、灸人的压迫感,仿佛要将她淹没般,令她吓坏得又倒退了好几步。
好可怕的压迫感!
好可怕的男人!
可是这个带有压迫力的男人,竟朝她缓缓一笑,意外地,她竟没有看到他脸上有疤痕。
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再仔细一看,真的没有疤!
她愕愣着,连眨了好几下眼睛。
传说难道是假的?
她直直地盯着他看,更加看清了正倒着茶水的男人,其实长得十分的俊。
她呆了,傻了。
错误的印象再加上原先就有的排斥感,让她在此时完全无法跟眼前的他搭得上任何关联。
应该说,她作梦都没有想到他这么俊。
应该说,她这才发现其实他一点都不可怕。
他微微一笑,也跟着坐了下来。
两人只隔着一张桌子,而他孔武有力的左手就轻松地搁在上头。
“这茶很香,你尝尝。”他也替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地品尝着。
她也只好跟着捧着杯子,不知该如何启齿。
“找我有事?”这是他第三次问了。
闻言,她险些被茶水呛着。
她赶紧拿出绣帕,轻轻按了按几下胸口,却压不住心中的惊慌。
“是是是……是这样子的……”她站了起来和他拉开距离,似乎这样子做比较容易说出口。
“嗯?”他只是轻啜了口茶,等着下文。
“我想退婚!”她下定了决心转过脸来,却突然倒抽了口气。
她看见了,疤痕在那儿!
原来疤痕隐藏在左边眉尾和太阳穴之间,是一道弯如新月的小疤痕。
那既不是在颊上也不是在脸上,难怪从正面看不出来。
疤痕虽小,其实长在男人的脸上,更何况又不是多么显眼的地方,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坏就坏在它像条红虫,盘结在那儿,怎么看就怎么教人心惊。
“这疤吓着你了?”
他只是轻松地眉一挑,仿佛在问她:你是被这疤吓坏了,才要退婚的吗?
“不,不是。”她赶紧摇头否认。
吓坏她的是他的气势,而不是他脸上的疤。
“那总得有个理由吧?”他突然换了个姿势,又把她吓了一大跳。
他坚硬的体魄仿佛在警告她,若她答得不好,他随时可能会冲过来拧断她的脖子。
“你很吓人。”她想也不想地说,紧张地直望着他。
这是事实,他的每一个动作所透出来的力量,都隐含着杀伤力。
他突然失笑了起来。
好一个诚实的姑娘,他是该气?还是该恼?竟然当着他的面这么说。
“我会好好待你的。”他安慰她。
“什么?”她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要退婚,他没听懂吗?他竟然回答……他会好好待她?
“我不能嫁给你。”
“为什么?”他打横着一脚跨在另一只腿上,当场又把她骇退了一大步。
瞧,你就是这么吓人,谁敢嫁你?
可是想归想,她也只能连吞着唾沫,警戒地看着他。
“因为……”
“你已经满十八岁了不是吗?”
两人同时开口。
“嗯。”她只好点了下脑袋。
“莫名其妙地退婚,对你的影响不可谓不大,你想过后果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