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爷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到呢?”少爷急着想成亲,他希望能帮得上忙。
“我已经开始了。”于邦彦一笑。
打从见到柔儿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开始蠢蠢欲动,只想永远待在她的身边。
阿泰了解地一笑。“要我帮什么忙吗?”
“你什么忙都别帮。”
“那如果老爷和夫人问起……”
“就说我和朋友吃喝玩乐去了。”
“啊?!”那不是找死吗?
“放心,”他一脸笃定的笑道。“我三个月之内就能把柔儿娶进门,爹再气也只不过气三个月,不碍事的。”
想想还是吃喝玩乐这个理由最正当,毕竟他离家也几个月了,再“放纵”几个月也不为过,爹一定会嘀咕,但哪个当爹的不是这样?
如果他用别的理由,不但编得辛苦而且爹一定会去查,与其到时候穿帮,不如“实话实说”吧!
“真的要这样跟老爷说?”一想到老爷那张气得发黑的脸,阿泰就忍不住拔高声音。
于邦彦了解的笑笑,按着他的望肩说:“我懂、我懂,我非常了解你即将面临的处境,不过你也别这么傻嘛,交给二毛去说不就得了?”
阿泰和二毛称兄弟道弟,朋友是干什么用的?是用来挡祸用的,傻阿泰!
“唉,对啊!”阿泰一听,眼睛都亮了,烦恼一扫而空。“二毛是我的好兄弟,朋友是用来‘有难同当’的,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是少爷聪明。
“哈哈哈……”于邦彦大笑。“难怪我们会成为知己!”
开玩笑归开玩笑,他总算把天天不在家的理由找妥,可以放心地接近柔儿了。
***
想要见柔儿,就不能以原来的身份接近她,可是该用什么身份接近她呢?
卖莱的小贩?不要。
搬运砂石的工人?那多累。
成天在她的摊子前晃来晃去?她一定会笑他是疯子。
想着、想着,于邦彦已经不知不觉站在她家胡同外,愣在那儿发呆。
就在这时候柔儿走了出来。
糟了,是她。
于邦彦不知该如何面对她。昨天他一身脏是不得已,今天他刻意把自己弄脏,连他看了都觉得不舒服,不知道柔儿看了会怎么想?可是他一时之间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方法了。
“唉,你找人?”柔儿一看他的身影,就直觉认为他是昨天那位公子。
“是啊。”他为难地只好回过头。“我是来向姑娘道谢的。”说着他低低地垂下脑袋,一脸的惭愧。
“是你。”她一笑,早忘了他昨天把她气得半死的怪异行径。
“你怎么还是脏兮兮的?”她觉得奇怪。“你没有别的衣服穿吗?”脸上和身上全是泥巴,他不觉得难过吗?
“我就这一件衣服……”都怪他还没有决定好用什么身份接近她,就已经来到她家门口了,害他说不出话来。
“昨天要给你换你不换,后悔了吧?”她忍不住扬起下巴瞅着他道。
“不后悔,这有什么好后悔的?”
她睁圆眼睛,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你喜欢穿脏衣服?”她不可思议的大叫。
“我是不得已的啊!”
这人简直是莫名其妙。她转身就走。
“哎哎哎,柔儿、柔儿!”情急之下他叫出她的名字。
她惊讶地止步,转过身。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啊,这……”该怎么办?他这么快就穿帮了,戏还唱得下去吗?
“你……”她怀疑地直瞅着他,愈看他愈觉这个人行径可疑。“你再不说我可要报官了。”柔儿生气的说。
这人哕哩吧唆的又一脸的畏缩,八成是脑筋有问题。
“好好好,我说、我说。”他头疼地求饶,谁教自己出师不利。“我当然认识你了,柔儿姑娘,因为你是我的……”他惊骇地赶紧将话止住,深觉不妙地转了转眼珠。
“什么?我是你的什么?”柔儿一脸防备地瞪着他,他的表情可没逃过她的眼。
“呃……呃……”他转着眼珠,心惊胆战地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呃……呃……谁教你是我好朋友的未婚妻呢?”他靖了缩脖子,知道这样说下场并不会好到哪儿去。
不过这是唯一较不会害他穿帮的身份了。
否则她直瞅着他看的眼光会害他舌头频频打结。
“是他!”柔儿有说不出的生气。“我都已经要退婚了,他还不死心。”竟然还派人来纠缠她。
“他怎么可能会死心?他深爱着你呀!”
“胡说,他懂得什么叫爱?”柔儿怒斥道。
“不懂得什么叫爱?那怎么会急得回来找你呢?”他人不就正在她的面前吗?
“他回来了?”她一脸惊讶。
“呃,没有。”于邦彦赶紧摇头。“不过快了。”
“哼!”她冷哼了声。“把我爹医死了,人就一走了之,他怎么敢回来?”
“你……”
“我什么我?”柔儿火大了起来。“你是来气我的,还是来帮他说话的?”
“都不是……”
“那你来做什么?”她生气地双手叉腰。
“我……我……”他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说呀!”她已经一脸不耐烦。
“我是来看你的。”他只好实话实说。
“哦,呵呵呵……”她故作惊奇地瞪圆了眼睛,显然因他的话“吃了一惊”。“我认识你吗?这位公子。”
他欲言又止地又把话吞回去。
“不认识。”
“那你来看我做什么呢?”真是好笑。
“因为……”我想你。
“因为什么?”她侧着耳朵,要他说大声点。
“因为……因为……因为是……是……”他不断思索着措词。
“是他派你来的?”
他用力点头,总算松了口气。
谎话他实在说不出口,但这时又不得不隐瞒,真教他痛苦。原本他想将自己弄得脏兮兮的接近她,以为之后一切会迎刃而解,没想到情况完全不在他控制之内,面对她的咄咄逼问,他还真不知如何招架。
“他派你来做什么?他自己不会来吗?”提起于邦彦她就一肚子火。
“他如果来,你会见他吗?”他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来了正好,我倒要问他为什么不同意退婚。”提起他,她的声音就忍不住提高。
“你还这么恨他呀?”他有说不出的难过。
都已经五年了,五年的时间可以让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女圭女圭不但会走路、说话,还可以习字了。
“我当然恨他。”
“你爹不是他害死的,他是病死的。”
“我爹本来有救的……”
“哪有救?”他接着说。“肝病一发起来会要人命,平常没发觉,等到出现了征兆,病情都已经恶化了,即使神仙也束手无策。”他说的是实话。
“你胡说!”她气像地哭了起来,“大家都说是干家的老头儿不想再继续花钱医治我爹,药才愈用愈少的,要不然爹也不会这么快就……”说着她又哭了。
他一脸的头疼。她简直是有理说不清!
柔儿瞧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心想,这干他什么事?
她抽抽噎噎地吸着鼻子,明明知道自己不该对一个陌生人发脾气,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想骂于家的人。
“你误会了,所谓的‘大家’,指的是同行吧?”
“当然啦,那些同行个个都懂药,他们说的会假吗?”
要不是隔壁的王大夫、前村的李大夫、后街的姚大夫……他们都这么说,她怎么会恨死于家一家人呢?
“唉——”他头疼地用力拍了下脑袋。“你知道愈是病重,药吃到最后都是吐出来的?”不是舍不得给药,而是根本没有用。
如果要拿珍贵的药材去救一个回天乏术的人跟一个尚有生机的病人,他也会跟爹做一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