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他们看到自命风流、俊美超凡、宛若出尘仙人的新郎官那副自认倒霉的表情,口中的酒就全合不住,还很够义气地全喷了出来。
先别烦恼自己的,眼前正有一个可供他们寻乐,他们哪还有心情找自己的麻烦?当然是看戏要紧,日后再来烦恼不迟。
“这个新娘的父亲你可得小心点,拥有钦赐的‘龙凤剑’,是可以先斩后奏的。”
在朝中颇具影响力的侯尚书,官是做得不怎么样,可是马屁拍得相当不错,满嘴的仁义道德,甚受皇上喜爱。其妹婿曾当众调戏民女,逼得人家上吊自尽,被刑部押入大牢,而侯尚书竟然有办法面奏圣上,将人平安地放了出来,可见其厉害。
“咱们怕他不成?!”有人喝道。
“是不怕,但是小心为妙!”
夜渐渐深沉,看着脸色愈来愈凝重的朱玄武,大伙儿也跟着他沉下了脸色,不太笑得出来了。
每个人都看得出朱玄武迟迟不肯进洞房的原因,那确实是对心中深藏的人儿有着深刻的眷恋,是一份不愿背叛的真挚情感,是谁也无法取代的珍藏记忆;似乎一旦进了洞房这扇门,一切的珍藏、眷恋全都会走样。
秋风扬起,因着更深沉的夜色而更加冷冽,吹得每个人衣袂飘飘,却吹不散一直锁在新郎官眉宇中间的哀愁。
大伙儿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好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借着这份力道传递无法言语的情绪。
“我想……”朱玄武轻轻地吐着气息,望着天空皎洁的明月,悠悠地说,“大概只有月亮知道她人在哪里吧!”他找了她好久好久,久到连他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消失”了?
平常这四个哥儿们无话不谈,如今却变得出奇地安静。
“很可惜我到现在还追查不到她的下落。”
“你?”大伙儿齐望向黑龙军。
人家的青梅竹马关他什么事?
“我也帮玄武找过,可是……”黑龙军扼腕地说,“真的没有这个人!没有李青梅这个人。”
朱玄武难过地别开脸,不愿意面对自家兄弟的同情眼光。
“那……”一个俊美的男子犹豫地看着大伙儿,希望得到认同,“那就把她忘了吧!”还想着她做什么呢?“毕竟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你们说是不是?”
俊美男子非常技巧地暗示玄武,既然没有办法跟心爱的人共结边理,又何必神伤?眼前明摆的事实一样要面对呀!
“你呀!没心没肝,哪能说忘就忘?”有人受不了冷凝的气氛,故意用着轻快的口气想把气氛炒热起来。
“要不,你告诉我她有什么特征,我们几个全帮你留意留意,人多好办事,说不定一下子就找到了,你们说是不是啊?”
朱玄武黯然地摇着头:“她身上的特征只有我知道。”也只有他才能知道。
“那就说呀!只有你知道,难怪大伙儿找不着。”
他深幽地膘了众人一眼,轻缓地吐出震惊当场的话语——
“痣在胸口。”
“啊?!”几个大男人当场傻眼了,随即赶紧摇着手,表示无法受理这个案子,“这……这……”都成哑巴了。
“现在你们知道为什么找不到她了吧?”黑龙军一手搭在玄武的肩上,用无奈的眼神瞅着众人。
“哪有人的痣刚好长在胸口上的?”窦常胜喷喷称奇,“她的痣怎么不刚好长在脸上、额头、唇边、手指……这分明就是代表你们无缘嘛!”人海茫茫何处寻?
“好了,你少说两句。”马汉威斥道。
“不说就不说。”窦常胜倍觉冤枉地闭紧嘴巴。
“你打算怎么办?”黑龙军问道,“不进去履行夫妻的义务,明天被人一状告到皇上那儿,可不是简单能解决的事。”
“是呀!能拖就拖,可是不能拖到太阳出来呀!”有人忍不住嗤笑出声。
“玄武……”朱玄武一脸的明显拒绝,更让大伙儿不忍心逼他。
“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嫁给你,你可不许跑理!”
“好嘛好嘛!你让我亲一下,我就答应让你嫁。”
“真的哟?”
“嗯。”
于是她踮起脚尖亲吻他,印在他唇上的温热一直残留到现在。
一旦进了洞房,那一份温热是不是就会被抹杀掉?不复再有?
“玄武!”
大伙儿互相传递着眼神,准备要架人了。
“别再想了,”黑龙军用力一拍,要他振作,“进去替我们好好教训那娘们儿一顿,让她知道对手的厉害。嗯?”
大伙儿大笑。
“凭我们玄武,干的不止一场幄!”马汉威暧昧地挑挑眉。
“你又知道了,”窦常胜夸张地大笑,拿酒泼对方,“咱们玄武一向‘洁身自爱’,你又不是不知道,搞不好这么被硬架进门,就干脆赌气与新娘对坐到天亮。”
大伙儿又是一阵哄笑。
“对坐到天亮干嘛?”马汉威粗声笑道,“是我,我就让她彻底‘尝尝’我的厉害,这比干瞪眼有趣多了。”
“就是说嘛!”黑龙军受不了地揉着眉心,“玄武,你‘上’了她又不吃亏,干嘛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真搞不懂。
于是你一句、我一句,在众人的笑闹下,他硬是被架入新房。
“嗳!不!”朱玄武说什么都不愿意。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他在三天前接到圣旨,三天后就被迫将人娶进门。他的思绪还未理清,深藏心中的情影还未沉淀,尚存的希望燃烧得更炽烈,他想她……他不愿意破坏那份深植在心中的纯挚真爱,愈逼他只会让他愈想把人找到。
“不什么?”大伙儿死抱活拉,非把他送进洞房不可,“你打算被人状告‘违抗圣旨’?那可是惟一死罪呀!”
黑龙军警告他,当心有人告到皇上那儿去。
但不论怎么哄、怎么劝,就是没办法动摇朱玄武固执的意念,打死他也不肯进去。
“你这么怕她呀!”大家对他又拉又扯,依然有人像在玩乐一样边说边笑,“好!我去替你‘教训’她,你待会儿记得进来收拾善后。”
“嗳嗳嗳……”大伙儿又惊又笑地将作势要冲进去的马汉威“提”回来。
最后……在不得不的情况下,新郎官只好硬着头皮让人把他“送”进洞房!
第二章
哄笑的声音一路传来,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紧张的新娘简直没法呼吸!
怎么办?她早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偏偏被指定嫁给仇家,今天还得跟不喜欢的人圆房,这……这……她的人生怎么这么悲惨啊?
哄笑的声音愈来愈近!
紧张的新娘差点昏倒。
不!别进来!新娘急得在心底直喊,拼命绞着手指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罢才她坐立难安地等着新郎——希望他不要回来。
却在听到一路传来的哄笑声后,明白她的希望已经破灭。
一颗待嫁女儿心,曾经幻想与心爱的人牵手并行的梦幻远景,全都噼啪爆碎。
她已经……没希望了!
垂下了头,也垂下了肩,知道一过了今夜,自己就是人家的妻子,再也没资格与梦中心爱的人谈情说爱了。
可怜!
她为自己深深感到可怜,不知不觉滑下了泪。
声音已近,人就在门外,令她又瞬间扭绞手指,慌了起来。
有……有没有……什么方式可以让自己不必跟他圆房,又可以让这桩婚姻暂时安稳地持续下去?
“进去!”
不!别进来!她急得差点跳脚。
“快点进去!”
不!不要!她的心脏快跳出喉咙了。
快点想办法……她比热锅上的蚂蚁还急。
有了!她可以装病!
可是……下一个问题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