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坤双眼暴睁他瞪着已到手的猎物。
伊雪柔由昏迷的黑暗中,渐渐拉回了神智,她清楚地听到钱坤所说的每一句话。
“我和青华暗通款曲,瞒得过伊崧却瞒不过可恶的老家伙。”
他说的老家伙该不会是指伊岳吧?
“伊岳命我解决伊崧在外头纳的妾及她生的女婴。”他凄厉的粗吼突然转为悲伤的哽咽,“他明明知道……他明明知道……”钱坤双手悲愤地握成拳头,凄厉地向上天抗议他的遭遇。“他明明知道那孩子是我的……”
冉护卫先是眉头一皱,随即恍然大悟,便顺着他的话问下去,“当年伊岳逼着你杀害妻女,你干嘛答应?”
钱坤只顾着沉浸在悲愤的气氛中,却没注意到冉护卫说话的腔调有些不一样,没有细想早已知内情的冉护卫为何多此一问。
“我的功夫不是伊岳的对手。当年伊崧一举得到双胞胎,而同时间青华也生下女儿,他逼着我非出手不可。”
“他干嘛逼你非出手杀害青华不可?”
“青华跟我是青梅竹马。有一次我喝醉了不小心哭喊青华的名字,”当时他正郁闷心酸。“却没想到因此惹出了祸端。当时伊岳冷笑的告诉我,这孩子就算是伊崧的,他也不会相信,所以--”
“所以你就下手除掉我爹!”伊雪柔倏地睁开眼睛。
钱坤暴凸的双眼忿忿地转瞪向她。
“义云也是你杀的?”伊雪柔的眼神变得更加森寒。
“哼!”钱坤无所谓的重哼一声。“反正妳死到临头了,让妳知道真相也无妨。”他开始道出当年的血海深仇。
“只因为我爷爷逼你出手杀害自己的女儿,你就拿我爹和我兄长的命相抵?但你可别忘了,白天投怀送抱、夜里红杏出墙的是那个叫青华的女人。”伊雪柔缓缓地坐起,苍白的脸庞有着一股肃杀之气。
“她能同时拥有两个男人,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再背着你、背着我爹再偷第三个、第四个汉子?”
“妳!”
“你又怎么知道被你亲手勒死的女婴真的是你的女儿?”
“妳!”
“唉!”她垂眼一叹,缓缓下床。她抬起头,苍冷的眼神却教人看得不由得打了记冷颤。
钱坤的心中突地闪过一个不祥的预感。
“为了这莫须有的指控,你竟然杀害我爹还有我的哥哥。”
她走到墙边,缓缓地抽出挂在墙上的碧血剑,亟欲吞噬人的眼神比剑锋还利。
“总……总而言之,我……我的女儿还有青华因此而死,你们伊家就得为这两条性命付出代价。”他讷讷的道。
他前一刻还为着两条性命悲戚,但在听见伊雪柔的话后立即觉得乌云罩顶,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骗了。
“为什么要杀义云?”她哀痛的审视泛着冷光的利剑,任由胸口的疼痛迅速蔓延。
“是他自己傻!”钱坤傲然地哼道。“当年那把毒箭对准的是妳而不是他,我哪知道那小子会飞扑向前替妳挨了那一箭。”
冉护卫的眼底霎时进出诧异的光彩。
“活该!我当年就发誓,早晚有一天我要杀尽你们伊家,斩草除根,不留血脉,追杀到底,以报我丧女之仇。”
“哼!”伊雪柔平静的脸上出现苍凉无奈的苦笑。“就凭你吗?”
“没错!”他拍了一记胸膛。“单凭我一个就绰绰有余。”尤其她现在虚弱得像快断魂一样。
“我早就知道当年的坠崖事件一定有诈,只是苦无证据。妳可别忘了还有冉护卫。冉护卫的儿子就是和沈义云一起坠落山崖同归于尽的凶手。”
“啊?我?”冉护卫一脸的无辜。他什么时候参与过了,他怎么不知道?
“你还装蒜!”钱坤火大的咆哮。“酒一喝了你就连祖宗、儿子都不认得了。”
他以为冉护卫已经喝得两眼昏花,早忘了自己当年也曾插一脚,经常嚷着要报仇血恨的事了。
冉护卫无辜地眨眨眼,任由他骂。见状,钱坤十分的恼火,恨不得连冉护卫也一起劈了。
当年他奉命执行“清理”的工作,却没想到被指派的工作竟是手刃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有深爱的青梅竹马。
自知武功不是伊岳的对手,为了讨回这一口气,他只好痛下杀手!先依了伊岳,再暗中报复。
伊崧是他杀的。
伊岳瞒天过海哭喊着另一个女婴的名字的当时,他还以为是伊崧在外头的第三个或不知是第几个小妾生的女儿,因此没放在心上,哪知道那老家伙如此狡诈,狠狠地摆了众人一道。
这几年他假装忠心耿耿,却一直苦无机会下手,直到那日他发现伊雪柔和沈义云落单,暗中联合冉护卫一块痛下毒手,以便日后好伺机夺位。却没想到沈义云代伊雪柔挨了毒箭,在性命垂危的当儿抱着冉护卫的儿子一块跌落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而伊雪柔当时也惊慌地一起跳下,从此便没有再回来。
两天后伊志坚悲痛地赶赴现场,认定自己的妹妹和妹婿是死于坠崖意外,在找不到尸首的情况下,只好埋葬了两人的衣冠做为坟墓。
伊志坚没有再追究死因,而他们这几个人还真怕伊志坚查出什么线索,直到衣冠落土的剎那,他们才松了一口气,当然就没再细想推敲其中的蛛丝马迹。
一切都显得那么合情合理,谁知道伊雪柔竟没有死,还回到鹰帮继续扮成伊志坚欺骗他们。
如果他当时谨慎点,就能发现这个女扮男装的娘娘腔。
“该是付出代价的时候了!”凌厉的剑气突然扫向冉护卫,骇得他跳了起来。
他赶紧跑到钱坤的后面,抱着他的腰不放。
“喂,你干什么你!”钱坤大惊失色。这家伙昏头了吗?竟然抱着他硬往迎面刺来的剑推过去,害他胸口差点被捅出个窟窿。
“你搞什么!”钱坤惊吼,随即双眼圆瞪,怔怔地看着剑由他的月复侧穿刺而过,在体内狠转一圈,“呃--”
剑抽出的剎那,他闷哼了声,看着喷洒而出的鲜血,他才由惊愕转为惊恐。但渐渐下滑的身躯已没有力气再呼喊,慢慢地两腿一伸,结束作恶多端的一生。
“还剩你。”碧血剑突然扫向另一个作恶者。
“唉!拜托!”冉护卫突然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怎么妳吃了我那么多次亏,还学不会如何分得清是我?”
他无奈地啧了声,看到她苍白如纸的脸色,他无来由的恼火了起来。
“装睡就装睡,谁教妳逞英雄爬起来的?也不看看自己昏迷了几天?浑身虚软,连呼吸都会喘,拿剑都会抖,妳还胆敢不自量力的想要报仇雪恨。”他恨恨地瞄着她拿不太稳的剑。
“你……”她愣了愣,“你……”
他狠瞪了她一眼,火大地撕下脸上薄薄的人皮面具,让她看清楚是哪个家伙痛骂她的。
“宋天豪!”她惊讶的叫道,随之摆出一副冷然的面孔。
“干嘛?”他火大地双手扠腰,攒紧了眉头看着她仍逞英雄的站在那儿。“看到我这么不高兴?也不想想是谁救妳、帮妳的?”
要不是他偷看到冉护卫拿着包白粉鬼鬼祟祟,于是出手解决他,要不是他一直不放心她、暗中保护她,此刻呜呼哀哉的就是她。
要不是他死抱着钱坤、偷制住他两胁的穴道,她以为凭她现在连苍蝇都踩不扁的虚弱身体,可以替亲爹兄长和丈……不,沈义云报仇?
“哼!不自量力!”想起来他就火大。“要不是我,妳此刻不是被人就是遭人暗算……嘿!”他愤怒的挑高眉,“干嘛这副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