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臂将她箝得死紧,夏心苹突然觉得气虚,浑身的勇气都因他蛮横的手劲而消失殆尽。
“我们走!”谷青云压低了嗓门,搂着她,就要退开。
“不行!”她拒绝,低首想扳开他的手。
“快滚!”老人吼道。“炸死了可不管!”
“不……”小男孩的母亲哭号着。小男孩终于哭了出来。
“告诉我!要多少钱你才满意!只要我得起,我一定会答应,请你放了我的儿子!”
小男孩的父亲突然把枪丢在地上,表示他的诚意,说话的声音难掩焦急。
“再多钱也换不回我儿子的命!”老人痛心地吼道,“我要让你们也尝尝失去儿子的痛苦!”他作势要按下炸弹按钮。
“不--”霎时,男人与女人恐惧的尖叫声回荡在空气中。一只手突然按着老人欲按下钮的手一张清纯的脸庞坚定地朝他摇着头,“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比青云瞠目结舌,定定地看着夏心苹!。
“你的儿子是无价的,任谁也买不起。”夏心苹温柔地看着老人。
“是的,我的儿子是无价的,谁也买不起。”老人哽咽地道。终于有人能体会他的苦。
“除了上帝以外,谁也带不走他。”
“不!”老人突然激愤地大吼,“是他们害死我的儿子!要不是他们闯红灯,将他撞成重伤,他也不会死!”
夏心苹再“上帝会将你的儿子召回,一定有祂的道理。”
“什么狗屁道理!祂知不知道失去儿子的人会有多痛苦!”老人一阵叫嚣,情绪紧绷到了极点。
“你快闭嘴!”谷青云也忍不住斥了她一声!她到底有没有脑筋啊?这个时候的老人是激不得的!
夏心苹只是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老人。
“老先生,杀了这个小男孩后,你就会快乐吗?”
“起码我替儿子报了仇!”老人将小男孩紧搂在身前,往后退了两步。
“报了仇,你的儿子就能回来吗?”夏心苹又向前跨了一步。
比青云不敢相信地瞪着她。她竟然不怕死地又再往前?
“我可以安慰他在天之灵!”老人吼着又后陛!了一步。
“你这么做,他就会高兴了吗?”
“谁?”
“你儿子,他会希望你为了他犯下滔天大罪吗?如果今天死的人是你,你希望你儿子怎么做?”夏心苹无惧地望向老人胸前的炸药。
“我…”老人突然愕住,露出被他刻意隐藏的良心。
“你希望他为你犯罪吗?”她又走向前。”你希望他为了你杀了这个小男孩吗?”
“我……”
“你希望他终身悔恨,面对司法裁决:永远失去美好的未来吗?”
“那不同!他还年轻,而我已经老了,不值得他为我这么做!”老人又囔了起来。
“你以为失去儿子与失去父亲的心情,哪一项比较难过?”
“我……”老人又语塞。
“爱人的心,是不分年龄的,你儿子爱你的心情就如同你爱他一般;他愿意为你付出,就如同你愿意他牺牲一般,只因为你是他的父亲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注视着老人骛愕的眼。“你儿子一定希望你会照顾自己,不要禳他因为再也照顾不了你而心生愧疚,你愿意好好照顾你自己吗?”
沉默了半晌后,老人抖颤地说:“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看向小男孩的父亲,眼中满是怨怼。
小男孩的父亲是知名企业家,有的是钱可以摆月兑自己该负的刑责。但是这口怨气他怎么吞得下?
“所以你更该为了他好好珍惜自己。”
夏心苹轻柔又坚定的声音宛若春风,轻拂过他酸楚的心,老人满眼泪地抬眸望她。
“别做傻事。”她轻轻拨开他紧捂在炸弹按钮上的手。老人的手松了,小男孩哭着奔向妈妈的怀抱。
比青云顿时松了一口气。当夏心苹要拨开老人的手时,他全身的细胞不知死掉了多少。
他悄悄收起藏在袖内的细针,幸亏没有用到,否则免不了要接受警方番盘问。
打从他一靠近这个魔鬼见习修女士,他便将细针瞄准老人了而细针上的麻药,可以让人持续昏睡十八个小时。
四名员警随即将老人制伏,并拆下他身上的炸弹,也将小男孩的父亲当场收押,一并带走。
危机终于解除,大胆围观的人群也一一散去。
夏心苹给了老人一个鼓励性的笑容,希望他龙勇敢面对未来的人生,别再沉湎于失去儿子的悲伤中。愿上帝保佑他。
转身欲离去时,她才惊觉到那名“杀人凶手”正站在她身后,她浑身一僵,又立刻转回身。
“喂!你干什么?什么见了我就想跑?”活像他是个怪兽般。
见他拉着自己的手臂,夏心苹不安地瞄了瞄四周,发现身边的已没有人能让她求救。
“放手!”她不安地低嚷,想扯到自己的手臂,无奈手像被铁圈定住一样,“我说过,我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的。”她急得满脸通红,心焦又惧怕,生怕他会再起歹毒念头,真的要了她的命。
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谷青云微微一愣。
老实说,他早忘了当初的威胁了。
他不知道自己获什么神经,她神智不清,他竟也跟着她耗了近三个小时,冒着可能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危险。“陪我吃顿饭,我就饶你不死。”谷青云发现她还是跟先前一样有趣,不禁又兴起了捉弄她的念头。
夏心苹倏地张大眼,“只要陪你吃顿饭,你就真的不会遇见我就想被我?”
瞧她真是一脸诧异又认真的表情,谷青云差点大笑。
“嗯。”勉强憼了一肚子的笑意,他只能随口应了声。
“这位小姐,你真勇敢,方才要不是你,后果不堪设想,真是谢谢你。这是送给你的,希望你能收下。”
是方才那家店的老板,而他手中捧着的竟是她非常喜爱的那只雪白大狗。
“这……谢谢,真是谢谢你,老板。”易感的夏心苹顿时双眼含泪,感谢地收了下来。
这样就哭了啊!比青云看得啧啧称奇,不过是一只假狗罢了。
待那位先生走后,谷青云才转向她。
“真搞不懂,不过是一只假狗而已!”他捶了捶丑狗的头,为她的反应感到好笑。
“别打它!”夏心苹心痛地把大狗抱到另一边身侧,不让他碰。
这下子他知道她不会跑掉了,笨笨的狗外加笨笨的主人,跑起来很费力的,他于是松开她的手臂。
“走吧。”他微微恻了下头,示意她跟他一起走,说不出好心情是由何而来。
夏心苹慢慢地跟在他身后,有点迟疑、有点恐惧、更有点期待。
她偷瞄了他一眼,满怀期待地想,也许跟他吃顿饭后,他真的就不会再找她的麻烦。
等吃完了这顿饭之后,她要向主好好忏悔,然后快快把这个男人忘掉。
被请吃一顿饭不是罪恶,但明知他是个杀人凶手,却还跟他牵扯不清,有违她贞洁的原则。
不过修道的她理当负起感化的责任,借着主的力量将他牵引向正途,但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好象那一天的惨事从来没有发生,她实在很难理解,人命在他的眼里怎会如此轻贱。
她偷偷再瞄向他修长的十指,难以想象两条生命在短短的时间内便被这双漂亮的手结束。
她的思绪又转向手的主人,一抬眼,便对上一对戏谑的黑眸,她连忙又垂下眼睑。
“你在打量我?”
他好笑地睨着她,伸手拂开垂在她胸前的发丝,她骇得猛然后退,抽气声连连。
看到她惧怕的反应,一股怒气又瞬间窜上了喉头。“我有比刚才那位身怀炸弹的老人还恐怖吗?”炸弹她都不怕了,竟然怕他的碰触,真是令他气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