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往贵林走去,景致愈奇特,山路也愈狭小。
由于事先勘查过地形,由秦哮豪找的老手带路,他们走得很快。
毕竟敌暗我明,所以他们兵分八路,往岩窟的方向包抄。而且采接续式,分批而行,以防前头中了埋伏,后头有得接应。心思缜密,这样的领兵构想,早在昭安宣布要发兵的当儿,便在他的脑袋里成形。
“妈的!我浑身都发臭了!”程云一路嘀嘀咕咕,都怪那个士兵啦,没事吐得他一身,也不知道是不是悲伤过度,还是身体不堪折磨,一位亲手埋了被活剖肠肚尸体的士兵,竟然毫无预警的吐了他一身,害得任何走过他身边的同伙,无不掩鼻而过。
妈的!他窝囊到家了。
“停!”昭安大喝,走在最前头的人赶紧打着手势要后面的队伍跟着停下。
沿着山路蜿蜓而下,终于看到了一座天然峡谷,却已是傍晚时分,现在整团人带进,无疑是活活去送死。
地势虽已开阔,但山壁依然料峭,壁顶寂静无声,未见有任何人向下探视。此谷仅一个开口,即他们面前急欲进入的入口,但出口在哪里?如果他的大批人马轻率入内,而仅知的惟一活口又被封死,那他的弟兄们岂不白白送命?思及此,他吼了一声:“传令下去,今日扎营驻守,将整座山窟团团围住,没有命令,不得轻举妄动。”他更下令六个前锋、四位将领与程云等,找一处干净之地坐下,开始研讨攻守路线。
“啧!这就是岩窟?”昭安轻啐了声,眉皱了一下,十分不悦的看着陡峭的山壁上,血淋淋的两个大字──岩窟。
像在警告生人:非请勿入。“岩”与“窟”字下有斑斑血痕,显然刷写这两字的人没什么文字修养,写得歪七扭八,还让未干涸的血渍沿着石壁滴落,恶心透了!半夜溜出造访,他不怕吗?
手里拿着火把,他一点都不介意,此刻天地悠悠、惟我独尊,随风飘送的焚烟味儿、还有照人的火把,是不是会暴露他的行踪?
本来他就打算“拜访拜访”他们,现在,让他们知道他来了,趁早出来迎接,说不定他龙心大悦,看在这么知书达礼的份上,留他们一个全尸也说不定。
昭安边走边留意着地形。
岩窟名副其实。
他微微扬唇,卫天从没令他失望过,想必他现在已与程云拟好了对策,再与他来个里应外合,今日非得将这群逆贼拿下。
悦诗真是见鬼的机灵,可以当他肚子里的蛔虫了,竟能猜得出他的心思,知道他打算来个神不知鬼不觉的独闯岩窟,竟也悄悄跟来,所幸被他放倒,暂时找了一个可以藏身的石洞将她藏匿起来,否则让她跟在身边只会让他分神,他会替她及她的父亲报仇的。
冷笑轻轻一跃,他展开了“龙腾九式”,只见一道光影交叉起落,不一会儿,便跃到了石窟洞口。
“断魂之窟,入者必死!”
入口巨石对峙,狭窄仅通人行,石上并有人用鲜血书写恐吓字样。
“这点小玩意吓不了我的!”他哼笑道,暗提真气,一股温热瞬时凝聚胸口,以防小人暗算。
“既来之,则安之。”懂不懂?石壁上的字应该这么写。才欲举步,半空中已传来声响,昭安“轻燕戏蝶”,将一坨凌空飞来的庞然重物接个正着,正欲松一口气之际,地上传来两声重响。
昭安一怔,是人?!
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前一刻,还在为自己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感到骄傲时,却因自己的不留心,令两名劲装大汉跌成两团飞泥。
昭安抬头看着壁顶,壁顶上没有半个人,从这里望去,无法窥见躲在壁顶后的人,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凶手仍在,且死掉的两名劲装大汉与他完全无关,应非中原人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凶手也心狠手辣了点,活活将两人踹下山谷,被人从高空摔到地上,甭说钢刀会截成废铁,恐怕连骨头都跌碎了。
昭安冷笑一声,感觉手里的东西不停蠕动,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个包包,赶紧打开来瞧瞧。
喝!一个后仰姿势,他避开了突袭而来的血盆大口,紧接着两手向后撑在地上,两脚飞快踢踏,踹得巨蟒头昏眼花,他利用机会再一个后空翻,站了起来。
岂有此理!看到巨蟒吐着舌信朝他袭来,他的脾气瞬间被挑起,狂怒了起来。
巨蟒飞快的从麻袋里窜出,蜿蜓而出的身躯非常吓人,腥红的舌信不停的吞吐,直朝昭安而来。
“畜生!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昭安一动也不动,看着巨蟒庞大的身躯直向他滑来。
他用脚往地上的灰土一踢,扬起了满天灰尘,一粒扁石瞬间射向巨蟒,两道腥红的血柱狂喷而出,巨蟒也不复刚才的威猛嚣张,摇撼的头颅渐渐两往下沉,终于停摆,静静的伏在地上。
“混帐!专使这种小人的招数!”
回应他的,是他生气的吼声。
“喂……”
“人呢?”昭安大吼。有种就出来较量,尽使这种卑劣手段,气得他想杀人。
“二哥,”程云站在高高的壁顶上嚷着。
他一仰头,杀红了的双眼在看到程云后,没有丝毫惊诧及喜悦,忍不下这口气,他非得讨回不可。正要凌空奔驰跃回壁顶,却又被人叫住。
“皇上还好吧?”是杜卫天,他也赶来了。
“没事?”昭安拍拍身上的灰尘朝他们笑了笑。真可惜,让他给跑了。
“刚才我们为你捏了把冷汗,原本要下去救驾,但大哥阻止,说你搞得过这玩意儿。”程云比了比身后,“你找的是这个家伙?”说着,从后头揪出一个被他打得半死的家伙,嘿嘿笑着。
“皇上,请保重!”杜卫天两手作揖,朝昭安拱手行礼。“皇上私自溜出驻营,又独闯险境,若有个闪失,我等担当不起,望皇上三思,请保重!”
昭安只能干笑,模了模鼻子,又笑一笑,他的大哥生气了。
偷跑又不让人跟,两种罪状加起来,对杜卫天来说,他犯的简直是滔天大罪,天理不容!
“好,保重,保重!”他随口允诺,知道惹毛了这个倔脾气的大哥发火,他会死得很难看。
“那这个家伙怎么处理啊?”程云揪住了坏家伙的头发,将他高高提起,指着他问。
“留着他或许有用。”昭安答道。
“哦!那得先废了他的武功才不会再作怪!”程云说着又立刻动手。
“你那个璩悦诗呢?”程云调侃他。
“放心,她被我安置在一处隐密的石壁里,你们找不着的,欸?你们怎么跟来了?”他的轻功盖世,举世无双,想要偷溜出来混一下,不是普通人能察觉出来的。
“他呢,是用猜的,早料到你会如此做;我呢?则是跟着璩姑娘的身后来的。”璩悦诗的功夫差程云多了,她跟在昭安的身后,却被程云发觉,也跟踪其后,至于杜卫天,他比鬼还精,程云才步出帐篷没多久,就见他好整以暇的杵在那儿,将他们三人的行踪看进眼里。
“这么说,连我是怎么放倒她的,你们也看得一清二楚喽?”他趁璩悦诗不注意的时候,朝她颈后拧了一把,就倒了。
“你还说我们找不着,告诉你早瞧得一清二楚啦。”
昭安听了不由得一笑,但随即一怔,表情僵住。
如果他放倒悦诗时,能让杜卫天、程云窥伺到,那不就表示……表示……他表情惊恐的瞪着程云,蓦地大吼:“悦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