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雷声大作,瞬间下起雨来。
狈儿带着他快步往屋檐下走,冷不防,他的脚绊了一下,摔了一跤,头撞到沙滩上的石头。
一时间,他有些晕眩,站不起来。
七年过去了,她离开了台湾,在巴西生活,现在,她又在这里出现。
那一场车祸后,大家都以为翁婵儿死了,可是,她没死。
重伤的她,被担心她而骑机车在后面偷偷尾随的清风救了起来,虽然她从鬼门关前逃过了一劫,但却也从此变了一个人。
那场车祸使她伤了喉咙,声音变得低沉,不再是娇滴滴的声音。
另外,她伤及骨盆,医生宣布她极可能终身不孕……
昏迷了一个月后,她在医院清醒过来,不久,费晋衡的妈妈就来找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几乎要跪下来地恳求她离开她的儿子。婆婆说他们门不当、户不对,很不适合,继续在一起,只会互相伤害罢了,还说这次的严重车祸幸运保住了生命,但谁知道下一次再吵架还会不会有这样的好运?婆婆求她配合,骗费晋衡说她死了,唯有如此,才能让儿子彻底心死,重新开始。
她想起和晋衡结婚两个月就冲突不断,想来只有爱是不够的,婚姻的相处需要更多的智慧,再加上她为费家传宗接代的机率极为渺茫,因此只好答应婆婆的请求,伤心欲绝地离开了他。
在医院时,多亏清风一直照顾她、陪伴她,后来他要前往巴西创业,问她要不要一起走?
当时的她失去了晋衡,整天过得浑浑噩噩的,而且因为自小就是个孤儿,除了清风这个好友外,在台湾根本没有家人关心她。因此,她答应了清风,跟他去巴西。
一晃眼,七年过去了。这么多年来,她和清风相互扶持,不料前阵子他却开口跟她求婚。
清风认为她虽然没有离婚,但在台湾已被当作死亡了,只要她跟他结婚后都待在巴西,一辈子不回台湾,应该就不会被发现。
但是,她一直都只当清风是哥哥、是朋友,她从没想过要嫁给清风。
而且,她依然爱着晋衡。
不论在法律上或是在她心里,晋衡永远都是她的丈夫,没有人可以取代。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然想念晋衡,好想他。
因为不知该如回绝清风,所以她索性整理行李,瞒着清风从巴西回来台湾散心,来到这个熟悉的海边。
她来这儿做什么呢?回忆她在这里曾有过的甜蜜时光吗?或许是吧。
当她陷入回忆中时,竟下起了大雨,她撑开随身携带的伞,正要离开海边时,竟看到了教她思思念念的人
费晋衡!
看见他拿着拐杖、摔倒在沙滩上的一幕,她实在难以置信。
他……看不见了?
老天!怎么会这样?
是当年的车祸让他失明的吗?一定是的。
婆婆居然没告诉她晋衡失明的事!
当时报纸上完全没有“费氏”小开夫妻出车祸的消息,想必是费家压下了一切消息,所以事后她完全无从得知他的状况,也不晓得他竟然失明了。
为什么要瞒着她?
……是了,婆婆定是知道,如果说出晋衡失明一事,她一定会舍不得,更不愿意离开他身边的。
看着他迟迟没站起来,她的泪水瞬间溃堤。
四下无人可以帮他,他该怎么办才好?
她看见多多焦急地舌忝着费晋衡的脸,当狗儿发现她时,立即开心地朝她奔过来,在她脚边磨蹭。
多多认出她是谁了吗?
一定是的,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她毕竟是最爱多多的女主人啊!
幸好他看不到,所以无法认出她,只有狗儿认出了她。
这么一想,她立刻撑着雨伞跑向他,替他遮住雨水。
“你还好吗?可以走路吗?”她轻声问道。
“你是谁?”他失神的眼睛彷佛有了焦点。
她的身上有婵儿惯用的山茶花香味,听她说话,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急遽地跳动了一下。
是婵儿吗?
不,不可能,这声音分明不是婵儿的……
“一个路人罢了,我来这里度假的。先生,我扶你起来吧?”
他点点头,靠着她站起来,不经意又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山茶花味道,心微微一颤。
“你叫”
“先生,前面有个小凉亭,我带你去那儿避雨,你跟着我。”她打断他的话,把拐杖递给他,轻扶着他的手引导他。
来到了遮蔽的凉亭后,他全身也湿透了,但他却不在乎,迫切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不重要。”她望着他那双漂亮的眸子,差点失神。“先生,你要怎么回去呢?”
“告诉我,你的名字?”他很执着。
“我是巴西华侨,我的名字是Shabesa,夏蓓莎。”重获新生的她,就叫“夏蓓莎”,不再是“翁婵儿”了。
不是婵儿……
是啊,婵儿已经永远离开他了。
失望全写在脸上,他自嘲了下。“对不起,我表现得太失常了……”他幽幽叹息了声。“现在几点了?”
“快六点了。”她回道。“还在下大雨,你要怎么回去呢?”
“我会打电话给管家,叫司机来接我。”
她点点头。“嗯,那没别的事,我就先离开了。”她挥了挥手,又放了下来。
他看不见啊!
“再见,先生。”她强忍着眼眶中的泪,咬了咬唇,轻声说道。
“谢谢你的帮忙。”
再看他一眼后,她转头要离去,没想到多多却咬住了她的雨伞前端。
糟糕,可别让他发现了什么端倪才好啊!
“怎么了?”费晋衡听见狗狗的低鸣声,敏感地问。
“对不起,你家的狗……不让我走。”她委婉地说道。
“多多,不能这样!”费晋衡立即命令道。
多多无奈地放开她的伞,焦躁地叫了几声。
“再见!”她不敢再待下去,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声来,教他起疑。
走离凉亭后,她终究还是止不住内心的渴望,转头看了他一眼。
她的眼神悲伤,盛满不该有的眷恋……
为何要住下来?
夏蓓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也许,是被这里的好山好水给迷住了吧。
这儿依山傍水,渔船靠港,每个景色都像一幅幅乡间小画般。
她租下民宿的一个房间,老板对她很好,房租算她很便宜,又给了她一间海景房,因此她一次就先给足一个月的费用。
民宿的房间虽然才五坪大,但该有的都有了。
打开面对美景的窗户,微风吹来,带着丝丝凉意,让人心旷神怡。
就一个月,然后,她就回巴西去。
她如此告诉自己。
其实……只要度假一个礼拜就可以回去了啊!
你为什么要待在这里?
为什么不回去巴西?
单清风还在等你,等你点头答应他的求婚啊!
你究竟留下来做什么呢?
她明知道不该继续留下来,以免被发现她的真实身分,但内心却挣扎不已,只因为,这里有他,她深爱的人啊……
不想继续沉浸在这纷扰的情绪中,因此她离开房间,到附近逛逛。
这里的鱼产丰盛,还有流动咖啡馆。
看到远方高耸矗立的白墙红瓦别墅,隐隐约约散发着宁静的气息,彷佛在召唤着她,因此她不由自主地沿着小径,爬着石梯而上。
站在雄伟豪华的宅邸前不久,突然一部车从里面向外驶来。
大门一打开,多多忽然跑了出来!
“汪、汪!”
“多多?你果然住在这儿!”她激动地蹲下来,抱住狈儿,拚命地抚模它。“怎么跑出来了?你想我吧?我也好想你……”
“总裁,多多趁着大门打开,跑了出去!”司机见状,连忙向坐在车里的费晋衡报告,然后下车追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