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的转头去瞧那樟树后头可有“人”?这一瞧,干净得很,压根连个鬼影子也没有,她顿时冷笑了。果然是个江湖道士,只出一张嘴胡诌就能骗人。
可偏偏那李霏居然信了。“那还不快除了那鬼,让她永世不得超生!”急声命令。
“是,这就交给贫道了,贫道保证将这凶残的女鬼打得魂飞魄散,再不能出来害人!”高个道士自信的说,接着开始装模作样的摇动起手中的铜铃,口里念念有词。
可苏菱却一点也没感受到任何不适,秋儿见她安好,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瞧来这人是神棍,一点本事也没有,是专门来骗钱的。
苏菱瞧戏似的,见那道士煞有其事的开始舞动木剑,大喊了好几句的杀声,然后还能逼出一身汗,像是费了多大的劲在与女鬼斗法,其实都是他一个人在杀来杀去。
真是太厉害了,这戏演得好逼真!
“这女鬼作恶多端,贫道已彻底消灭了她的鬼魂,郡主可以安心了。”高个道士挥完汗,厚着脸皮道。
李霏听说女鬼己除,高兴得立刻要人送银子给道士。
“多谢郡主赏赐了。”那人喜孜孜的道谢,毫不羞愧的收下了钱。
她也一副大感安心的样子,马上朝秋儿交代,“秋儿,事情既已解决,我来这儿的事就不用告诉二爷了,听见了没有?”
秋儿点头。郡主分明是趁二爷不在才敢带人来的,否则干么警告她。
“明白了,秋儿不会说出去的。”她敷衍回道。怎可能不对二爷禀报这事,只是面对她不得不阳奉阴违一下。
“哼。”李霏多少也明白封不住秋儿的嘴,可她目的达到,消灭了那吓坏她的阴魂,她已满意,就算秦藏竹来对她兴师问罪也无所谓,于是她带着道士们心情愉悦的离去了。
苏菱双手交叉于胸前,大摇其首。这李霏瞧来也是聪明人,怎么这么轻易就教人蒙骗了呢?
真是太可笑了——忽地,她眼皮一跳,因为跟着李霏来的另一个矮个子、始终未曾吭过声的道士,在临去前居然双目如箭的朝她看了一眼,这视线是巧合,还是他真的看见她了?
她不禁一寒,想再分辨清楚那人究竟有没有看见她时,那人己走远,只留她在原地楞住。
“小姐,您没事吧,怎么发起呆来?”秋儿担忧的瞧她。刚才那道士作法应该没伤了小姐吧?
“秋儿方才那个子较矮的道士你留意到了吗?他好像看得见我耶?”
她不安的说。
见她不是受伤,秋儿便放心了,笑了笑。“不会吧,若看得见你心,方才就该出声,而不会任另一个道士耍猴似的耍那么久,小姐是多心了。”
秋儿说的也有道理,她想想后,便将这事搁下,没往心里去了。
*****
这日夜里,苏菱半夜突然在床上翻滚起来,立刻惊动了与她同眠的秦藏竹。
“阿菱,你怎么了?”
“我不知哪里痛……全身好痛!”她痛得将自个儿抱成一团,咬牙说。
“全身痛?怎会这样?”他大惊失色。
“我是不是魂魄快散了?好难过,好难过啊!”她抓着自己的颈子,痛苦道。
他马上抱住她。“不可能,不可能,你不可能会消失的!”
“可是……我整个人像是要被拆骨了……”她难受的哭出来,剧烈的颤抖着。
闻言他呼吸一窒,立即咬破自个儿的手指,见血后送进她口中。“阿菱,你快吸,快吸!”他让她吸他血。
苏菱吸吮他指上的血,好半晌才发现真有用,身子似乎好起了疼痛渐渐散去,可她却感到疲惫至极,吮着吮着,不知不觉阖眼睡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当她再度睁开眼时,却惊得花容失色,他的手指居然还被她含在嘴里,而外头天色己露白,他竟任她吸了一夜的血。
她立刻惊慌的吐出他的指头,一副都快哭出来的神态。“你这傻瓜,怎么不自个儿抽出指头,这是想让自己血尽而亡吗?!”
秦藏竹脸色白得几乎见得到皮肤底下青色的血丝了,明明是一副虚弱到极点的惨相,却还安慰她,“我没事的,你不用为我担心。”
她扑进他怀里已然哭出来了。“呜呜……下次别这样了,我若痛,吸吮两口你的血就好,不许你再这样宠我,万一我真吸干你,这是让我清醒后又去寻死吗?”她大哭。
他想笑,却笑不出来,因为确实失血过多虚月兑得很,他生怕怀里的女人真的消失,这手指头一刻也不敢抽出,就算吸干他的血,他也愿意。
所幸她没事的醒过来了,他总算暂时安下一颗心,但体力终究还是撑不住,确定她平安无事后,这回轮他沉沉睡去。
换苏菱守着他入睡,她静静的躺在他身旁,轻抚他极度苍白的脸庞。她担心这男人这般受她折腾,有朝一日真会被她害死,那股子不舍与自责的心情是无法言喻的。
然而他却仅仅睡不到一个时辰便醒过来了,醒来后竟要出门。
“你这身子还虚着,是要上哪儿去?”他才睡一会,元气都还没补回来,这时候出门,身子受得了吗?她跟着他下床,担心的问。
“我得去找鬼婆婆。”秦藏竹说。
“现在?”
“对,就是现在!”
“可是……”她什么劝阻的话都来不及出口,他已穿上衣裳,拉着她出门去。
事实上,苏菱昨儿个本来就要找鬼婆婆谈谈的,因为发生李霏带道士来闹的插曲,才令她没走成这趟,想不到今见个就由他带她去了。
其实也难怪秦藏竹会焦虑不安,赶着带她去见鬼婆婆了。自从她让鬼婆婆救起之后,从不曾有像昨夜那般的状况发生,况且照理说,她已喝了他十个月的血,再过两个月,她的灵就能够修复完全,魂体应当是越来越强健才是,怎可能反而出现异象?
他百思不得其解,急着让鬼婆婆瞧瞧,想知晓她是不是起了什么变化,因此才会短暂休息,稍稍有了体力后,便立刻领着她匆匆来到鬼婆婆的住处。
可令他们错愕的是,鬼婆婆不在,只在门板上贴了张告示,道她云游去了,不日回来。
可这不日是何时?上面并没有明说,鬼婆婆为人孤僻,屋子里连个同住的仆人都没有,教他们想问也找不到人间一下。
两人只得又回到秦府,秦藏竹望着她,眼神越显深沉。“阿菱,在鬼婆婆回来前,你一刻也别离开我身边,我不想你再有任何意外。”
她露出一抹涩笑。“是不是咱们太紧张了,昨夜那只是突发事件,以后不见得会再发生,其实我们不必……”
“凡事还是小心点好,我容不得再失去你一次!”他正色道。
苏菱语塞了,眼眶逐渐泛红,点了点头。明白这是唯一教他安心的法子,既是如此,她还能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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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2)
想来那日真是突发状况,之后连着好几日她都安然无事,并没有再出现任何不适,这让秦藏竹的情绪没再那么紧绷。
可秦家事业庞大,容不得他一刻闲,他既不愿意离开她,便每日不断有人捧着一迭又一迭的帐册进到勾栏院供他检阅,人也一批一批的来拜见请示他事情,让原本平静的勾栏院,这阵子倒像是真格的“勾栏院”了,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反教她不习惯,觉得吵。
这日苏菱躲在离欢的小屋里,抱着儿子嘟嘴生闷气,虽然旁人见不着她,可她却不能随意移动屋里的东西,更不能在人前抱孩子,因为这些“见鬼”的动作都能吓坏人,所以想抱儿子不能像以前一样,大刺刺的往圈子去,只能偷偷模模关着窗户在屋里抱,这当然令她全身不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