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妈妈道歉。”渔儿倔强的表情中没有通融,在她身上,他看到了妤雩的影子。“不然,我要和妈妈离开这里。”
“你……”他失笑。“天啊!我的女儿真是个谈判专家!你打败爸爸了!我输了!你和妈是同一国的,一起合作来围攻爸爸。”蓦地,他抱起渔儿,炯然发光的眸子面对着妤雩。
“对不起,”他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三个字。“原谅我。”
“没关系。”她哽咽道,突然转身跑上楼,躲起来痛哭……
深夜,他一个人待在豪华的寝室里,任无法遏止的悔恨吞噬他的心。
他在悔恨什么?昨夜,他惩罚她、耻笑她,他现在应该沾沾自喜,但心中萦绕的却是挥不去的沮丧,他要如何再次面对妤雩?
敲门声响起,他打开门,看到她离房门有好一段距离,仿佛也离他的心好远。
“陆爷,”结了婚,她还是称他“陆爷”。“我想,我以后就睡我从前的房间吧!”她低着头,像个婢女,一点也不像可以在陆家趾高气扬的少女乃女乃。
“你--”他欲言又止,她深邃的眼睛闪过的恳切祈求,让他于心不忍!老天爷,他多想吻她、抱她、疼她……但是他什么都没做。“随便你。”他粗鲁地把门关上,继续将她驱逐在他的世界外。
那天晚上,妤雩的小房间里传来安眠曲,她的房间和陆冷鑫的只隔一条走道。
“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好宝宝!糖一包,又一包……”那歌声满含酸楚,让陆冷鑫的眼眸蒙上一层浓浓的雾。
“小渔儿睡吧!你是妈妈的心肝,妈妈爱你……”
“妈妈,爸爸不跟你一起睡,我跟你睡。”渔儿童稚的声音中竟有着无比怨怼。“我爱妈妈,不爱爸爸……”在浓浓的睡意侵袭下,她还是不断重复这句话。
妤雩肝肠寸断地低喃道:“渔儿,我可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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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陆冷鑫出门时,小渔儿意外地抓住案亲不放。“爸爸,抱我。”
二话不说,陆冷鑫欢天喜地地抱起她,他知道渔儿现在对他有反感,但只要能稍微消除女儿敌意的任何方法,他一定照做。
“爸爸要对妈妈好一点,不然我不理爸爸了。”渔儿在陆冷鑫的耳际喃喃低语,小声地对他颐指气使,然而陆冷鑫这位大总裁,可是心甘情愿为女儿做牛做马。
“遵旨!现在陆家就属渔儿最大。”他大声说道,看着小渔儿终于格格直笑,他也放宽心了。
他也想对妤雩好一点,为那夜道歉……天!他在做什么?他拼命摇头,告诉自己这只是很单纯地顺应女儿的要求,仅此而已。
那一天,秘书吴女士来到陆家,她是陆冷鑫现在的专业秘书,已届中年的她,头发已花白,与以前的乔艳丽截然不同。
妤雩看傻了眼,眉宇间却也掠过一丝欣慰,吴女士对她露出和蔼可亲的笑脸,立刻收买了妤雩的心。
“你好,少女乃女乃,我是总裁的机要秘书,他名下有六十位助理,我是年纪最大的,但是他却最信任我。”吴女士骄傲地自我介绍道。
“你好。”妤雩怯怯地应声,丝毫没有陆少女乃女乃的架子。
“总裁交代--”一会儿之后,吴女士带着妤雩出门,来到昂贵的香奈儿精品店。
吴女士年纪虽大,做事却毫不马虎,精明得很。
一整天,妤雩任由美容师、服装师为她做各种装扮,从里到外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改变。
“少女乃女乃真是好命呢!”吴女士对妤雩是赞不绝口。“总裁真是疼你,命令我带你去采购、美容一番,希望能让你整个人焕然一新、优雅高贵些。”
原来他嫌她寒酸、嫌她是丑小鸭……妤雩顿时黯然神伤。
“你有一个非常值得骄傲的丈夫,他是世界航运的龙头呢!”吴女士好生羡慕地说。
骄傲?妤雩还是傻笑,心中的落寞却逐渐扩大。
“从来没见总裁失魂落魄的样子,一副沉醉在爱河中的模样,”吴女士释然地笑着。“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妤雩的眼瞳晦暗下来,不!她多想大喊。这些都是虚伪,其实他夜夜在外寻花问柳,满脑子想的是外面的交际花。
那一天他回到家,见她坐在椅子上陪渔儿看童话书,见她仍一身朴素,穿着多年前的衣服,上面还有陈旧的黄渍,令他心生不满。
“爸爸!”渔儿笑嘻嘻地冲入陆冷鑫的怀抱。
他们一起吃饭,饭后陪着渔儿洗澡,坐在SPA里玩水。
只是他们没有坐在一起过,他们中间总隔着小渔儿,渔儿是他们的桥梁。
他始终没有问她为什么还穿旧衣服,那些新采购的香奈儿服饰呢?之后他终于在房里的橱柜找到答案,原来她将新买的衣服原封不动地还给他,连珠宝、项链、戒指一并奉还,她居然不屑他送给她的黄金珠宝?她还是想离开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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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梦一放暑假,便信守承诺,带渔儿出国了。
那个闷热的下午,看着飞翔于蓝天白云间的飞机,妤雩顿生一股也想翱翔万里的冲动,她想逃离他,只是她又放不下。
她孤零零地守着大宅,炽热的午后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令她感到一股烦躁。
她试着念书,但看不到几个字又放下来。
曾经,她是宗教狂热者,那些熟悉的字眼在眼前滑过:人类由于坚持生活,凭着不断的创造,和随着爱上别人或失去所爱,越来越能摆月兑死亡的威胁。
人间最伟大的事物是生或死?还是超越世间的爱?她迷惘,这是永远都不会有答案的问题!
发呆的她,不晓得陆冷鑫已经悄悄回来,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她面前,他铁青着一张脸,口气恶劣,像是要掀起狂涛骇浪般。
“为什么?”他指着她身上的旧长衫。“新的衣服为什么放在我房间?你为什么不穿?”
原来他早回来是为了兴师问罪?
“不想穿。”她没好气道。
“为什么?”他咄咄逼人。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你可以把这些东西送给你外面的女人,反正,我只不过是你名义上的妻子。”这句话听来如此刺耳。
“我不是在施舍!”他大吼。
“是吗?我知道我是丑小鸭,就算黄袍加身,还是做不了白天鹅,我有自知之明,我曾笨得想高攀你,结果惹来一身腥。”好自嘲道,在心底最深处,她知道这一生永远摆月兑不了灵骨塔的阴影。
“你不是丑小鸭。”霍地,他的目光变得柔和,斩钉截铁道。
“得了吧!”如果她不丑,他为何从不正眼看她?
“你想逃是不是?”他眼中燃烧起可怕的火花。
他们之间的空洞越来越大、无法弥补了,他根本像个疯子,有理说不清。算了,她无力气辩论,索性顺着他的语意。
“是啊!这不是得偿你所愿?”
谁知这句话有如火上加油,他刚硬的手臂狂乱地抓住她,几乎想要揍她。
“说清楚、讲明白!”
“有什么好说的?”她撇过头,摆明不屈服于他的蛮横。
“你这不堪寂寞的女人,想要离开我去勾引其他男人,是不是?等着瞧!我会想出方法治你,行为失捡的女人,终会遭天谴的。”他推开她,气冲冲地离去。
她摔在贵妃椅上,几乎崩溃地将脸埋在双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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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偷窥她。
半夜,她突然惊醒。
环顾四周却没有任何异状,是她太神经质吗?她得承认她开始有失眠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