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望着她,红红忍不住开口问:“那傅少爷呢?您又打算如何对他?”她不得不关心心上人的未来,虽然都到这个地步了,她还是无法放下他不闻不问。
柳延秀轻叹。“就照我之前告诉你的,这个京宫他不能再做了,我会让他回乡去,有生之年再不许他踏上京城一步。”
红红惊愕。“您不打算再见他了?”
“是的,今生我都不会再见他!”柳延秀敛容道。
红红瞪大眼睛,但不久后又感然地笑了。
她明白,小姐这是在救人,虽说傅少爷的真实身份是小姐的兄长,但皇上对他们过去的事仍有芥蒂,饶傅少爷不死除了施恩外,也是等着看小姐的态度,小姐若心软,那只会害了傅少爷。
“小姐这么做固然是为傅少爷好,但是将会重重伤了他的心。”她为心上人不舍。就她所知,傅少爷的心境仍未平复,已然无法接受小姐是自己亲妹妹的事实。
柳延秀面容凝重。“我这么做不只为救他的命,也是救他的心,不说我与他的血缘关系,就说感情,我心里再无一丝他的影子,我可以视他为兄,但他却没办法待我如亲,相见只会教他痛苦,与其如此,不如终生不见,让他逐渐淡忘我这个人。”
红红沉默了,明白不是小姐狠心,这才是对傅少爷而言最好的决定。
“小姐大恩,红红今生无以为报,但愿来世还有机会服侍小姐!”红红重重地向柳延秀叩了三个响头后,该说的都说了,她让人搀扶着离去。
“红红。”在她即将踏出门坎前,柳延秀又出声将她唤住。
她停下脚步回身,见小姐表情温暖的望着她。
“红红,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准,虽说付出也不一定有结果,但我衷心希望你与挽声有末来。”
闻言,红红的眼泪再次溃堤了。小姐要她回泉州,傅少爷也在那,这是有意再给她机会追求所爱,她泪如泉涌的朝她点头道:“小姐,我不怕付出,只怕没有付出的机会,至于结果如何,我并无希冀,只能谢谢小姐的恩情。”
柳延秀心疼她的痴情。“那…就去吧,我祝福你。”
红红走了,柳延秀感性的叹气,此时身后出现一双手臂,轻轻将她搂住。
她放松的贴在他怀里,任他拥抱。“谢谢你放过红红。”她感激的说。
“她害我差点失去你,我本是要她的命,但是,我知道你并不希望我这么做。”元牧叹声道。
她会心一笑,知她莫若夫,他多了解她的心思啊!“她是我的姐妹,陪伴我多年,也在我爹病重时尽心照顾过,因此不管她对我做过什么,我都相信她不是真心要我死。”
“唉,要不是这样,她还能活命吗?”突然,他加大力道,紧紧拥住她,“不过,倘若你因此而去,我会用最残酷的方法对待她,让她尝尽苦痛永世不得超生--”
她赶紧回身紧抱住他的身子、“别再想这几天发生的事了,我活过来了,就在你怀里,你别再折磨自己了。”她晓得自己垂死的那幕太过震撼他,每当回忆起那时,他的双眼便会散发出狠决的光束,冷肃得教人害怕,所以她得一再提醒他,她就在他眼前,而且是安然的,幸福的。
情绪冷静后,元牧不禁澹然扯笑,涩声说:“延秀,答应我,别再让我经历这种事,否则,我真要疯狂了。”
将脸埋进他胸怀,她低声说:“不会了,我说过幸福在即,不会傻得错失。”
她是教他“唤”活回来的,当他喂她吞解药时,她仿佛听见他对自己无声的吶喊,要她履行承诺伴他终生,他声声的嘶吼清晰地打入她胸口,让她的身子再度热了起来,所以救回她性命的不是解药,而是他对自己那永不放弃的真挚感情。
他的下颚轻轻顶在她的头顶上,一抹安心的笑容终于爬上他的俊容。“傅挽声的事你处理的很好,相信皇爷爷不会再怀疑什么了。”
“那你呢?你可还怀疑过我一丁点?”她笑问。
“别说一丁点,我就连碎末也未曾怀疑过,你的心在我面前透明如水。”只有他一人。
她悠然地笑。“牧,你知道吗?你的宽宏与信任是最教我动容之处,我爱你,很爱,很爱,爱到再容不下任何人的影子。”
尾声
四年后的锦华宫好不热闹。
两个娃儿,一个三岁男娃,一个两岁女娃,在宫里跌跌撞撞的四处跑,让一干宫人在后头追得满头大汗,而指挥两个娃儿作乱的竟是在一旁呵呵大笑的皇上。
只要娃儿跌倒,他便拍手叫好,两娃儿为讨曾祖父开心,满屋子跑得更起劲,而被柳延秀接进宫里奉养的柳如遇,此刻正坐在一旁跟着皇上逗弄孙子,整座宫殿因此欢笑声不断。
元牧由外廷归来,正好见到儿子拉着女儿钻进圆桌底下,接着搞不清楚方向的胡乱冲向他,两个小表一头就往他腿上撞,这一撞,他没事,但小表们跌得四脚朝天,立即哇哇大哭。
他挑眉,分别拎起儿子和女儿。“你们哭什么?”
两人见父亲的脸色不豫,哭得更大声了。
“干什么,干什么!谁教你欺负朕的宝贝曾孙们的!”皇上没好气的要人将两个曾孙抱过来给他和柳如遇,两人一人抱一个,轻声细语的哄着。
这两个仗势的娃儿,有了人靠,居然哭得更委屈大声了。
柳延秀闻声由内殿走出来,见自己夫婿正对着家里的两老、两小横眉瞪眼,有些无奈。
瞧她出现,元牧立刻不满的道:“如何才能让这两个老人不要天天往这来,咱们的孩子都教他们宠得无法无天了!”
“怎么,你还嫌朕常来吗?朕辛苦了大半辈子,难道就不能饴弄曾孙吗?你说这是什么话!”皇上立刻不悦的道。
元牧更火了。“皇爷爷,我瞧您是太闲了,不如孙儿还政于您,让您忙碌些,您才没空来这拿曾孙当乐子玩!”
自从三年前,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出世后,皇上就将朝政上的大小事全丢给他代理,自己完全不管事的情况下,每天唯一做的就是带着曾孙到处玩耍,说玩耍是好听,这分明是带坏小孩。
他这话一出,某老头闭嘴了,身边的柳如遇则是忍不住的掩笑。
其实这位皇帝高龄七十了,但随着年纪越大越是孩子心性,凡举斗蛐蛐、放纸鸢、打陀螺、恶作剧,都是这老顽童带着曾孙们做的,玩得比曾孙们还要高兴。
自从老人把政权丢出去后,似乎才真正开始过着享乐的日子,不过这就可怜了自己的女婿,每日代皇上上朝处里政事,搞得疲累万分,回来还不得清闲,见他们两老赖着不走,成天在他这吃吃喝喝玩小孩,教他连抱娘子的时间也没有,难怪女婿会不平衡,火气越烧越旺。
“皇上,今日咱们也玩够了,不如就先回去了,让殿下好好抱抱孩子吧。”柳如遇笑着劝说。
“不要,我不要曾祖父走,我还要玩!”三岁的小萝卜头马上抱住皇上的脖子不让他走。
另外一只小的,有样学样,跟着哥哥也跑来抱住皇上的腿,口齿不清的道:“曾祖祖……不要走……”
两个小家伙完全无视亲爹脸上的青筋抽搐得有多严重,赖得皇上龙心大悦,一手抱起一个,哈哈大笑,“好好好,朕不走--”
“皇爷爷!”元牧脸都绿了。
“哼,走走走,你们的外公写得一手闻名遐迩的好字,咱们到他那去,让他教你们正统的柳家字法!”感受到孙子的怒气,他也识相的很,话锋一转,带着两个小的溜了,那柳如遇只得跟在后头呵笑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