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挑啊!陶治治想这样说,看看姬草草,又吞回肚子里去,叹口气低头吃饭。苦命啊,爱一个人真是很辛苦呢!爱上姬草草这个女人更加辛苦。陶治治的小小哀怨随即便被眼前难吃的饭菜转移了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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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电梯里,陶治治靠在楚墨白的肩膀上泛恶心,“我的胃里怪怪的,一定会拉肚子的,呃!墨白,我会不会拉肚子拉死掉英年早逝呢?我还没有结婚生子,真是不甘心呢!”
陶治治像个怨妇般地不停埋怨着,明明是大男人,讲话却口无遮拦,电梯里都是人,他也好意思!姬草草实在忍笑忍得好辛苦,躲在离他们最远的角落里面壁死命揉搓笑得僵硬的脸皮。
那家伙,真的把双人份的食堂餐全部吃完了,那种一般人初次吃都会轻微月复泻的食物,居然被他吃得一滴汁水一粒米都不剩,这对从小娇生惯养的公子来说,真是显足了诚心。
从前斗得你死我活的冤家对头,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会为了对方而肯委屈自己求全呢?走到这一步,真是谁也没有想到。
姬草草在角落里望着陶治治若有所思,陶治治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视线,扭过头,眉一扬,唇一展,这个时候的他,笑得天真无邪。
唉,已经是二十六岁的男人了,却仍然这个样子,让天天待在他身边二十九岁的她这个“老”女人情何以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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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会十分钟后召开。”
陶治治看着姬草草,四目相对,默默无语。
“准备好了?”姬草草问。
“手可不可以借我握一下?”
姬草草无言将手伸过去,陶治治紧紧握住,好纤细好柔软好温暖好滑腻的手,握在手掌里,让他想起那年他和她一起离开千晨时,那种相互依靠的安全感。
五分钟后。
“喂,你握够了没?”
“你这女人真讨厌耶!我正处于这么困难的时候,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握久一点会死啊?”
“我怀疑你在拖延时间。”
呜,被看穿了,好犀利啊。
“喂,如果我被踢出公司的话,你可就失业了。”
“Minchy下个月嫁人做阔太太去,那个职位董事长属意让我接替,董事长首席秘书,无论是职位还是薪水,都比你这里高呢!”
“啊,果然是无情的女人呢!”
两人边朝会议室走去边斗着嘴。
“喂,你的手可不可以不要再抖了?”
“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吗?”陶治治无奈地道。
“可以啊,等你活着从里头出来再说。”
“说话也毫不顾及别人的自尊心,像你这种女人会有人要吗?”
“你是不是又想拖延时间?”姬草草竖起眉毛。
呜,又被看穿了。
“那我进去了。”陶治治垂头丧气。
“喂,打起精神来!”姬草草在后头大力拍了他背脊一下。
“你会为我祈祷的,是不是?”陶治治满怀希望地扭头。
“啊,我要回去写自荐信了,你自求多福吧!”姬草草摇摇手真的走了,连头都不回。
陶治治银牙紧咬,果真是无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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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陶治治冲进办公室,姬草草站在打印机旁边扭过头,手里拿着一张刚打印出来的纸。
陶治治面色一变,箭步过去一把抢过,“啊!你竟然真写了自荐信?”
“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姬草草哼哼,“每月多一倍的薪水,傻瓜才不要呢!”
陶治治“刷刷刷”撕了那张纸,“没我的允许,你哪里都不许去!”
“无所谓,我可以再打。”姬草草耸肩,朝电脑步去。
陶治治抢过鼠标,把那个文件拖到回收站,迅速清空,得意地对着姬草草狞笑,“我删掉了,看你怎么打?”
姬草草双臂交抱,靠在桌子上对住陶治治看。陶治治开始还很得意,后来渐渐笑不出来了。
“你真的要离开我?”圆溜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流露出受伤的神情,如果他会汪汪或喵喵叫的话,就像即将被抛弃的猫狗崽了,“我现在可以信任的人只有你了!”
“哦?”姬草草扬起眉,笑,“以前是谁说过信鸡信鸭信猪狗都不能信我这个女人吗?”
“你这女人记仇的记性可真够强的!”N多年前的话了她还牢记于心,陶治治无奈道,有些不自然地抓抓头发,“董事会接受我的提案。”
“哦?”姬草草扬眉。
“还走吗?”
“加薪给我啊!”
“趁火打劫!”陶治治骂着,嘴角却扬开了,“你知道吗?草草,虽然面临相似的危机,但是不知为何,上一次我觉得孤立无援,这一次,我却一点慌张都没有,是因为有你在身边,即使是挫折,似乎也能凭着那股支持撑过去呢!”
第十章
陶治治的杂志终于筹备完毕,记者招待会暨酒会时,他穿着精挑细选的黑色西服,带着黑框平光眼镜,头发全部朝后梳起,变成了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姬草草第一眼看见他这个妆扮时,差点认不出他来。
陶治治在台上致辞,姬草草站在人群里望着他,说不清此刻是什么心情。好像是欣慰多一点吧?从一年前的开幕酒会到现在,他已经成熟了许多,不是吗?一年前那个茫然失落的小孩子,今天已经昴首挺胸站在台上目光坚强地发表演讲。
主持人在台上大声说:“现在请大家举杯,庆祝这个值得纪念的时刻!”盛满香槟的杯子举起,欢呼声中,姬草草的眼眶有些发热,她知道自己这杯是为陶治治而举。
去年那个失落地跟在父亲身边没人理睬没人注意不知该身处何处的陶公子,今年成了热门人物,不停有人过去寒暄握手,社交记者不停随后拍照采访,一圈一圈人围着讲话。
“酒会结束大家一起去唱歌吧?”
“拖上公子一起去吧?”
“让公子买单?哈哈,狡猾!”
“谁去跟公子说?”
“姬小姐姬小姐,你去跟公子说好不好?”
唉唉,这帮小女生都暗恋陶治治呢!现今公司里暗恋陶治治的可不只这帮小女生吧,连过去那些每天八卦他贬损他的三姑六婆都用充满爱意的目光日日崇拜他。啊呀呀,人都是现实的,当你落井的时候,没人会垂根绳子下去救你;当你升天的时候,身边都是想跟着一起成仙的鸡犬。商场如此,职场包是如此。连着姬草草都跟他沾光,以前是全公司花瓶最高票选,现在是全公司最值得巴结的对象之一。
姬草草找了个机会对陶治治说:“酒会结束后,同事们说去唱歌,你去吗?”
陶治治看着她,“你也一起去吗?”
“嗯。”
“等我。”陶治治说完,又匆忙走了。
等我。他说这话时是凑近了耳畔的,就好似低低的呢喃,骚得耳廓发痒。姬草草怔怔地站在原地,她的心跳得好厉害,咚咚咚,现场的嘈杂音瞬间退去,只剩下那声声低沉的心跳,咚、咚、咚。好清晰。
“姬小姐?姬小姐!”噪音猛然灌进耳朵里,音乐,人声,还有同事的叫唤声。
“怎么了?”有人看着她狐疑地问。
姬草草一惊,连忙恢复常态,笑道:“大概喝多了,忽然有点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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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了,夜格外冰凉。
拼完歌的男生女生走出钱柜,纷纷招车,挥手拜拜,各散西东。
姬草草和两个同事一起正要上车。
“草草,要不要坐我的车?”陶治治叫住她。
“不用了,我和他们顺路,你早点回家吧!”
“我送你回去。”陶治治拦住车门。
两个同事交换了下眼色,“姬小姐,要不你就和陶先生一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