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延秀用力敲着博家大门,但门房怎么样都不肯开门。
“柳姑娘,回去吧,我家大人是不会见你的,你别浪费时间了。”门房在门内不客气的说。
“求求你了,拜托再帮我传一次话,明天我爹就要被问斩了,我一定要见傅大人一面,告诉他,我爹是冤枉的,他没做那些事!”她急说。
“众人皆知你爹是罪有应得,他若不死如何有天理,如何对得起我们惨死的四夫人?走走走,不要再来吵闹,再吵下去,当心我拿扫把赶人!”门房恶声恶气的吓唬她。
柳延秀脸色发青,一个硬咽,眼泪就落下了。
难道真的没救了吗?她爹真要枉死吗?
其实除了拜托挽声之外,这两日她自己也到处陈情求救,但人人都斥责她爹枉做读书人,居然婬人妻子、害人丧命,丢尽文人的脸,万死不足惜,无人肯对她爹伸出援手。
出了这事,她爹在泉州已成为人人唾弃的对象,连带让她求助无门,尝尽人间冷暖。
“傅大人不肯见我,那你家少爷呢?可否请他出来一下?”她含泪再求。自那日在牢外与挽声分别后,她便没再见过他,莫非他也在避她?
思及此,她的心一阵抽痛。
“少爷也不是你说见就见得到的,你可知为了你;,老爷把他关在柴房,言明柳夫子问斩后才会将他放出来。”
挽声被关了?对傅传新会做到这一步,柳延秀错愕不已。
如果傅大人连挽声都关,那摆明了要斩她爹的诀心难动!
突然她感到一阵昏眩,要不是身子紧靠着门板,她已经倒下了。怎么办?她救不了爹,到底该怎么办?
眼泪一颖颗控制不住的滚落,呜呜……再也承受不住的她,就趴伏在傅家大门前痛哭失声。
救不了爹…她该如何是好?
“傅大人,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爹,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报答你的不杀之恩,傅大人,我求求你,网开一面,傅大人--”她为父哭喊求救。
只要对方能饶她爹一命,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柳延秀哭断肠的哀求,傅家那扇大门依旧紧闭。
直到天亮,傅家的门终于开启,那门房走了出来,兴许是被柳延秀感动了,态度不若昨晚,反倒同情的看着她。
“柳姑娘,算了吧,没用的,天都亮了,你不如回去筹备你爹的后事要紧,至少在柳夫子死后,还能有个地方安置。”门房见她哭求一夜,足见是个孝女,既然帮不了她,也只能这样劝她。
“不!让我见傅大人一面!”她哭了整夜,嗓子都已哭哑。
“小姐,小姐,您果真在这,不好了、不好了!”红红突然上气不接下气的跑来。
柳延秀见了大惊。“怎么了,难道我爹怎么了吗?”
红红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急道:“不好了、傅大人已到刑场,不多时就要对老爷行刑了!”
“什么?傅大人到刑场了?”她守在这一夜,并未见任何人离开。傅大人怎么可能离开了?
这时门房才心虚不已的道:“其实…大人昨夜就不在府里了,说是要睡在府衙,只等天一亮就对柳夫子行刑,你若想见柳夫子最后一面,就得现在赶去刑场,去迟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这消息对柳延秀而言简直青天霹雳,想不到她在这求了一夜,那傅大人竟然不在,甚至打算一早就拿下她爹的首级。
她脸上的血色尽失,无暇责怪门房的知情不报,拔腿就往刑场方向狂奔。
“爹,你等等我!等等我!”她一面急奔,一面哭喊泪水再度溃堤。
终于,等泪流满面的赶赴到刑场时,刑场外早已围满了观刑的人群,她被挡在人群之外,心急如焚却无法冲破人才拜去见她爹一面。
“小姐,您跟我来!”红红赶上她,领肴她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终于将她送至刑场的最前头。
柳延秀先见到了高台上的通判,而坐在他身侧的就是让她白求一夜的傅传新,他的神态不可一世,转首时刚巧也见到她赶到,她似乎能听见由他鼻子里发出的浓浓嗤声,顿时,她燃起一股无法形容的愤怒。
这人太恶劣了l
这时柳如遇被人带上刑台,他披头散发、满身血污的被人押跪在刑场的正中央。
“爹!”不再理那狗官,柳延秀瞧见了这样狼狈的父亲,她的心在滴血,但她无能为力,只能嘶声大喊,“爹,爹--”
听见这吶喊声,柳如遇的身子碎然一震,连忙转头梭巡,终于在人群中见到自己的女儿。
“延秀!”因为过于虚弱,连发声都有困难,他只能朝着女儿干吼。
柳如遇的眼眶又湿又红,他实在不愿让女儿见到自己这般惨状,但这都是傅传新那阴险小人所害,他只恨自己动作慢,这才反教对方噬去!
他悔不当初,老泪纵横!
看女儿亦是哭肿了眼,柳如遇激动的顶了顶下巴,示意柳延秀回家,他不要女儿亲眼见到他惨死。
“不,我爹是无辜的,你们不可以杀他!”柳延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与红红一起冲上前要救人,但是立即遭到傅传新的人擒住。“你们放手,天理何在?我爹是清白的,这是枉杀、这是陷害,傅传新,你好狠的心,你会有报应的!”她拼命挣扎,想摆月兑那些拖住她的人,手伤经过拉扯,再度撕裂开来,血染双手。
“大胆丫头,竟敢在刑场闹事,再吵闹下去,本官便当你扰乱刑场,将你拿下问罪!”傅传新大怒。
柳延秀无惧的说:“你傅传新阁顾王法、颠倒是非,杀一人和杀两人有什么分别,如果想灭我柳家一门,我不怕死,到了下面,我与我爹一起向阎罗告阴状,要你傅传新也下来偿命!”
暗传新狠下心说:“你!好一个不知死活的丫头,来人啊,先将她押入刑牢,斩了柳如遇后就轮她问罪!”
暗传新的手下得令后,立即粗暴的上前押人,强拖着柳延秀离开刑场。
柳如遇见状,悲愤交加,硬拖着残破的身子要去救女儿,但马上就遭人扣住。
“好大的胆子,死犯竟想逃!”刑台上的刽子手抓着柳如遇的头发往后扯,硬是将他的头皮扯下一块,顿时鲜血淋漓。
“爹!”柳延秀见了心痛不已。
案女俩见了彼此的惨况,不禁悲从中来、泣不成声,就连围观的民众也看得心酸,不由激起恻隐之心,猜想也许此案真是另有隐情。
“时辰已到,还不动手!”傅传新见场而混乱,恼得七窍生烟,又怕横生事端,便要侩子手立刻砍下柳如遇的脑袋。
柳如遇被强压下头颅,眼看刽子手的大刀就要挥下。
“不要--”柳延秀惊恐至极,眼眶几乎要流出血泪来。
就在那大刀落下前,人群中忽然有人快马奔来,大喝,“皇太孙有令,刀下留人!”
一时,原本吵闹的刑场变得鸦雀无声,那刽子手的刀惊险地顿在柳如遇的颈上,只差分厘就要血溅刑台了。
在场所有人无不吃惊讶异,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就见一群骑着快马的人,在通判与傅传新的面前停下。这些人锦衣高冠,气势很不一般,一瞧就是由京里来的,而跟他们同行的竟然还有傅挽声。
大喊“刀下留人”的人就据傲的坐在马背上,用啤晚之姿环顾刑场一圈后,才朝满脸惊愕的通判与傅传新望去,然后回过头问傅挽声,“他们之中谁是泉州知州?”
博挽声颤抖的伸出手指着傅传新。“他是泉州知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