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纳兰瑶姬几乎忍不住想笑,笑自己的痴,笑自己的傻,笑自己为他弄得里外不是人,身心倍受煎熬:而他却……“皇上,娘娘确实有身孕了。”太医在诊断过后,对等候在一旁的沈冲回道。
沈冲剑眉一拧,“有身孕?多久了?”
“嗯……”太医沈吟,掐指细细一龋?安畈欢嗨母鲈隆!?
沈冲一楞,四个月?那不就是他第一次要她时有的?这么说来,这孩子是他的?
想到自己的孩子正在纳兰瑶姬肚子里成长,沈冲胸口满溢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喜悦。
他看向纳兰瑶姬,对她的消瘦与憔悴感到心疼。
他将她关在抉玉宫,一方面是惩罚,一方面是想隔离她和沈淕,让她彻底忘了沈淕,只记得他,专心做他的女人。毕竟他虽恨她的不贞,却更爱她的美丽与倔强,所以才会痛下惩罚,将她关在抉玉宫中。想不到短短两个月,她竟憔悴至此,仿佛随时都会消逝似的,这让沈冲不安极了。
沈神不假思索地道:“来人,将纳兰瑶姬迁往迩英殿居住,加派六十名宫女和二十名太监照顾。”
一旁的拓拔明卉气急败坏地阻止道:“皇上,不能这么做。”
沈冲扬眉,“为什么?”
“这孩子来路不明,根本不知道是哪个男人的野种,皇上怎能就此认定?再说,纳兰瑶姬是刺杀皇上的钦命要犯,论理当处斩,怎能因为她有了身孕就让她躲过应得的惩罚?”
沈冲眼中泛出一丝警戒,“喔?那你说该怎么做?”
“请皇上即刻打掉纳兰瑶姬肚子里的胎儿,将纳兰瑶姬终生囚禁在抉玉宫,要不就交由刑部处决。”
沈冲脸上怒色一闪,正想说什么时,一直静静没开口说话的纳兰瑶姬突然开口
了:“你杀了我吧!”
沈冲一楞,“你说什么?”
纳兰瑶姬慢慢转过头,昔日美丽水灵的大眼中,而今写满绝望与悲戚,“我请求你杀了我吧!”
“妳……”
“她说得对,身为钦命要犯早该处决了事,怎么可以活到现在?请皇上杀了我,以正朝纲。”
沈冲摇头,“不,无论你曾经犯过什么错,你既然怀了皇子,就是皇室的人;
既是皇室的人,怎么可以轻易处决?”
“那……如果没有孩子,皇上会怎么做?”
沈冲没有回答,不知怎地,他心底泛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纳兰瑶姬摇摇晃晃站起身,继续说:“如果没有孩子,皇上是不是就会杀了我?既然孩子是造成皇上犹豫不决的原因,那么没了孩子就没有问题;没有我纳兰瑶姬,皇上也不会觉得为难了。”
沈冲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纳兰瑶姬伸手拔下发簪,往自己胸口刺去。
“不!”沈冲大惊失色,一个箭步上前,抱住纳兰瑶姬缓缓坠落的身子,“瑶儿,你为什么这么做了为什么?”
血,沿着纳兰瑶姬的胸口不断滑落,瞬间染红了两人的衣衫。
纳兰瑶姬嘴角泛起一抹凄楚绝美的笑,“我……罪该万死!我不能为冤死的家人报仇,还……还爱上你,现在又怀了你的孩子,我是个不贞不祥的女人,我……我该死……”
纳兰瑶姬话没说完,恶的一声,口吐鲜血,整个人顿时晕死过去。
沈冲抱起她,又急又气又痛,神智几乎陷入疯狂,“不!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太医,快传太医进来,快!”
第七章
迩英殿里,沈冲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着,俊美的脸上写满焦急和忧虑。
“皇上!”
沈冲闻言,忙趋步上前,“如何?瑶儿的伤怎么样了?孩子如何?”
太医轻轻一叹,“殿下无碍,娘娘的伤也没有伤及脏腑,但娘娘忧思过度,神气两耗,臣只怕……”
沈冲霎时刷白了脸,“怕什么?”
“怕娘娘撑不久了。”
沈冲像被雷打到似的,整个人轰地楞在当场,双手用力抓住太医摇晃着,“你说什么?瑶儿会死?你不是说她没有伤及脏腑吗?既然没有伤及脏腑,为什么会死?”
“皇上请冷静!娘娘的伤是没有伤及脏腑,所以只要对症下药,倒也不难痊愈。问题是……”
“问题是什么?快说!”
“问题是再好的药、再高明的医术,都难以医治一个存心想寻死的人。”
“你是说……瑶儿她……不想活了?”
“是!皇上,娘娘的求生意志极为薄弱,显然对人世间已无留恋,除非能找到让娘娘愿意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否则恐怕……”
太医没继续往下说,但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沈冲完全无法接受这种结果,他大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冲入内室,冲往纳兰瑶姬床前。
床上的纳兰瑶姬脸色死白,嘴唇紧闭,长发散乱地披在枕头上;若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口证实她还活着,真会让人以为她已经……沈冲无声无息的坐了下来,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柔荑,放到唇边轻轻吻着。
“瑶儿,是我,我来看你了,你醒醒,快醒醒!”
纳兰瑶姬一动也不动,呼吸微弱到让人几乎感觉不到。
沈冲俯下头,在她紧闭的小嘴上一啄,“瑶儿,你素来都不会违抗我的,你虽然倔强,却还是那么柔顺、那么温柔,这么柔顺、温柔的你,怎么可以让我担心?
快起来,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
纳兰瑶姬还是动都没动一下。
“瑶儿,我不怪你和沈淕的事,那一定不是你自愿的,对不对?只要你快醒来、快好起来,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求求你看在孩子的面子上,醒过来好不好?”
纳兰瑶姬仍旧没有任何反应,这让沈冲忧心如焚,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不懂为什么纳兰瑶姬不肯醒来?她说自己是钦命要犯,可在他心中,他从没当她是要犯;毕竟她是为家人报仇,何罪之有?况且纳兰氏一族若不是为了他何须落到如此地步?所以他心中对纳兰瑶姬充满亏欠,才会力排众议,不顾朝中大臣反对,硬是将她强留在身边;因为只有他知道纳兰氏一族的惨案,是个天大地大的大冤案。
但他能说吗?如果他能说,又何必忍气吞声,忍受天下人的唾骂至今?
他知道纳兰瑶姬心中的委屈,也懂得她置身在家仇和感情中的痛苦,既想爱他,又怕对不起家人,而他也是无奈啊!如果不委屈她,不这样对她,只怕她早遭毒手,哪能活到现在?
纵使他一直不愿意伤害她,却终究伤了她,而且伤得很深,深得让她宁可选择一死,也不肯再醒过来见他一面。
天老爷,如果她死了,如果他最爱的瑶儿死了,他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向来视女人如粪土,但对她,对这个一心一意想为家人报仇的女子,却是全心全意的爱着;不顾她是沈淕所派来的,不顾一切只想爱她、宠她、补偿她,没想到竟伤了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她醒来?他几乎无法可想了。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纳兰瑶姬没有任何动静,只是静静躺着,仿佛拋弃世间的一切睡着一般,再也不肯醒来。
可沈冲还是天天来看纳兰瑶姬,为她荒废朝政,只求她早日清醒。
最后沈冲无法可想下,他想到纳兰瑶姬喜欢跳舞,喜欢听他弹琴,于是他命人抬来瑶琴,亲自为纳兰瑶姬弹琴。
夜以继日,日复一日,沈冲希望能唤醒纳兰瑶姬。
***
这天,匆匆上过早朝,沈冲回到迩英殿,连龙袍都没月兑,便坐到案桌前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