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品媗摇摇头,身子一步步向后退,虽然平时她有点迷糊,但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脑筋可非常清楚,如果真依照他的话把铁门拉上,万一他图谋不轨,那么她余品媗一辈子崇高的清誉不就全毁了?
"不要!"她骄傲、十分有骨气外加义正辞严地拒绝。
男子像瞪着外星人似地瞪着她,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她是不是以为自己是劫财劫色的坏人?"拜托,我就算要犯案也会找个年轻一点、身材好一点、长得漂亮一点的女人,所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你怎么样,现在你可以把铁门拉上,并且让你的猫猫狗狗闭嘴,可以吗?"
余品媗闻言,火气立刻像坐直升机似地往上冲,可是一接触到那男人冰冷凌厉的眼神,她顿时又矮了半截。论体力,女人实在不是男人的对手,自己还是忍忍吧!
于是她没好气地说:"你到底想做什么?我这里是兽医院,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只有一群会乱叫又扰人清梦的猫猫狗狗。"
男子的脸更冷了,好个伶牙俐齿的女医师,居然把他说的话原封不动丢回来,还顺道骂他扰人清梦?换作平常,他早掉头离去,但现在不行,因为他受了伤,如果不赶快止血,届时就算手臂没报销,他也会因失血过多而昏死过去。
于是他捺着性子开口:"我受伤了,需要你的帮助!"
余品媗整个人怔在当场,"你受伤了?可是你看起来好好的,没怎么样啊!"
男子一言不发地月兑下黑色风衣,果然从右肩膀到胸前有着一大片血迹,看样子伤势似乎不轻,也流了很多血。
余品媗心中的慌张、害怕立时清减许多,她依言上前拉下铁门,又关好玻璃门,熄灭招牌灯,这才转过身说:"我这里是兽医院,你知道吧?"
男子用一种"你很白痴"的眼神看她,就算没看到招牌,但只要闻到满屋子的狗臭味和听到叫个不停的狗叫声,谁会不知道这里是兽医院?
可是余品媗和他似乎心灵未相通,看不懂他眼神的涵义,重复道:"这里是兽医院,我只会替动物治病,人的事情,我是一窍不通。"
"又不要你开刀取子弹!"男人脸色有点发青,显然伤口的疼痛令他吃不消。
听到开刀取子弹,余品媗整个人几乎跳起来,"你中的是枪伤?"
男人恶狠狠的瞪着她,语气冰冷至极,"你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中枪吗?"
受惊吓的余品媗连忙捂住嘴巴,久久不敢出声,只是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男人无奈地轻叹口气,缓和语气道:"可以请你帮我止血吗?"
一我这里是兽医院,我只懂得帮动物看病,不会帮人……"她支支吾吾地开口。
"人和动物差不了多少,拜托你,好吗?"
余品铲固执地摇头,小脸上满是真诚,"你受的伤很重,还是找家医院取出子弹比较好,我可以帮你打电话叫救护车……”
说着,她转身拿起电话就要拨号码,但这时,一只大手用力抢过话筒,男子冷笑着,英挺俊美的脸离她不到五公分,"你想活命就照我的话做!"
"你想做什么?"余品媗才放下的心这会儿又揪在一起了。
他不发一语地抓过她进入诊疗室,同时月兑去自己的上衣,"止血!"
望着他身上血肉模糊的伤口,余品媗顿时觉得自己头昏脑胀,快昏倒了。"我不会,我不会止血!"
"把我当成你的小狈医就好了!"
"你是活生生的大男人,不是小狈!"
男人翻翻白眼,这女人从小吃石头长大的吗?怎么会如此固执?现在教他上哪儿去找医生呢?于是他沉下脸,走到前头抓出一只汪汪叫的小土狗。
"你会当兽医应该对动物很有爱心吧?"
余品媗惊骇地瞪着他,"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你如果再如此固执下去,这小生命恐怕要回到慈爱的天父身边了!"他语带恐吓。
"你不能伤害比比,它只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小狈狗。"余品媗激动的抓住他的手臂,努力想夺回比比。
"上药吧!"男人单手抓住小狈,在椅子上坐下来,眼睛动也不动地瞅着她。
余品媗简直快气死了,这算什么男子汉?居然敢以小狈的性命来威胁人?她心里忿忿不平地将男子的祖先十八代全请出来问好,一边乒乒乓乓的拿那些瓶瓶罐罐出气,擦药时更是粗手粗脚,一副恨不得再在他肩膀上补个大洞的表情。
男子闷声不响的让余品媗在他的伤口上恶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一透露出他情绪的,是那对快打结的眉以及一颗颗滴落的豆大汗珠。
"好了,你可以把比比还我了吧?"当余品媗处理好他的伤,正想救回"狗质"比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猛的敲门声。
"别出声!"男子连忙拉着余品媗蹲到桌子底下,眼睛动也不动的盯住砰砰作响的铁门。
余品媗不服气地钻出半个头,"从外面根本看不到这里,而且我已经关灯了!"
男人摇头,"你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她诧异地张大嘴巴,难不成他有顺风耳,可以听到门外的交谈声?可是静下心来仔细听,果真在狗叫声中夹杂着几个人的谈话声。
"那小子该不会躲进这里面吧?"
"他中了枪伤,一定得找医生取出子弹,所以找医院准没错。"
"可是这里是兽医院,他总不会笨到连兽医院和普通医院都分不清楚吧?"接着一阵沉默,显然是在思考。
"这条巷子通往何处?"
"不知道,看起来不像是死巷。"
"好吧,我们走!"
听着脚步声离开,余品媗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紧张得屏住呼吸,她慌慌张张地爬出桌区,声音充满沮丧与惊讶,方才的愤慨已然消失无踪。"你到底是谁?为什么那些人要追你?"
男子静静爬出桌底,一手轻抚着比比的颈项,低声说:"对不起,现在我什么都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我叫席浩。"说完,他放下舒舒服服窝在他怀中,根本就不想下来的比比,转身打算离开。
毕竟他不能连累一个无辜的人,特别是个很有爱心的小女人,虽然这女人像石头般固执,外加会公报私仇。
但余品媗却拉住他,仰起头看着这个自称叫"席浩"的男人,固执地摇头。
"你不能就这样子离开,你的伤口得彻底处理才行。"
席浩瞪大眼睛,刚刚她不是很想掐死自己吗?怎么现在全变了?
"你不怕我是坏人?"
余品媗又摇头,指着赖在他脚边不肯离开的比比,"比比喜欢你,它喜欢的人一定是好人。"
席浩无法置信,"你怎能凭一只狗的好恶来决定人的好坏?"
余品媗头头是道地说:"比比是我从小养到大,最聪明、最有人性的一只狗,它不但懂得分辨好坏人,还会尽忠职守地保护我。有一次有个陌生人要吃我豆腐,被比比狠狠咬了一口,流好多血,所以……"
"所以它没有咬我,就可以证明我不是坏人?"他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
"是啊!"余品媗煞是认真地点头。
席浩不知该仰天长笑三十声,还是要夺门而出,离这个脑筋明显有问题的女兽医远些,免得被影响。"我得定了,那些人马上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