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元勋得知自己从小捧在手掌心,呵护着长大的女儿竟然被人如此对待后,他心中的气愤是可想而知。他又气又悔地想找罗志宁理论,不料,罗志宁倒是先找来了!罗志宁在他面前痛哭流涕,表示自己因一时胡涂,加上事业受创,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希望梦颖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痛改前非。而杜元勋毕竟是老一辈的人,他虽不忍心女儿受此非人待遇,却也不希望女儿离婚,一心的以为自己可以帮助女儿;因此在女儿不知情的情形下,他以自己名下的房子为罗志宁作保,向银行借贷了七百万元。
但是罗志宁并没有实践他的诺言,相反地,他变本加厉,为了怕梦颖再次离家,索性将她锁在屋子里不让她与外界联络。
一天,罗志宁酒后又带着女人回家,这次他竟然在情妇的怂恿下,借着酒意拿下腰上系着的皮带抽打起梦颖。泪已哭干的梦颖根本失去了抵抗能力,她也不想抵抗,只是瑟缩在墙角,任由皮带一下一下地抽打在自己身上。天亮后,罗志宁发现缩在墙角,全身伤痕累累的妻子时,顿时如同一头发怒的公牛;他从来不想伤害她,却总是做出伤害她的事。于是既恨又悔的罗志宁,将怒气全出在情妇身上,他从厨房拿了把水果刀,打算和情妇同归于尽,不料在双方争执中,这把刀竟然深深划过上前欲阻拦的梦颖身上。
就这样,罗志宁以过失伤害罪被起诉,外加警方所查获的烟毒罪,一共被判刑十年,法院还同时判准了双方离婚,一场持续两年的恶梦终于停止;距离现在,那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
说完这积压在心中六年之久的秘密,杜梦颖整个人有一种豁然的轻松感,但她心中还是担心着丁拓的反应。
“那报纸上写的……”报纸写的未免和事实差太多了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新闻记者捕风捉影的本事。”
“小梦,孩子是男的还是女的?”虽然已过去了,但他还是想知道。
“女孩,如果那孩子还活着,今年应该上小学了。阿拓,你会怪我,还是看不起我吗?”
丁拓的心几乎是痛到没有感觉了!没想到当年自己的一时之怒,竟然是她整整两年炼狱生活的导火线。他恨自己,恨自己当年为何没有找到她,恨自己被嫉妒仇恨所蒙蔽,在她伤痕累累的心上撒盐;又想到那夜在“沙露维雅”孙映雪所说的话以及自己的行为,是多么残忍地伤害她的心,难怪她会想离自己而去了。
“小梦,对不起,如果没有我,你也许就不会承受这么多的苦难,而我不但没体谅你、爱护你,还处处伤害你;我根本就是个大白痴、大笨蛋!”
“别这么说,你是我那两年能够活下来的原动力;如果没有你,没有我们过去那些美好的回忆,杜梦颖早就死了。”
“小梦,你会怪我吗?”
“我不怪你,只怪自己没有把事情弄清楚,妄想借着欺骗的手段来达成目的,如果我在结婚前坦白地说出来就好了,那么他也不会变成那样!”
“小梦,你怎么能把错归到自己身上?也许你有错,但是也已经为此付出过代价,而罗志宁呢?他根本就是一个有心灵洁癖的男人,这种人容不下一点缺点,甚至在极度的精神不平衡下,会去伤害自己、伤害身边的人,所以你不需要一味地怪自己。”
“你还会要我吗?我好怕你知道后会怪我,会不理我……”
“我爱你啊!爱一个人就是要包容她的优缺点,她的过去,我怎么会因为这样而不要你呢?况且,错也不在你,现在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永远别再提离开的事,好吗?”
“阿拓!”杜梦颖低呼着,投入丈夫的怀抱,泪水再度爬满双腮,只是这次是幸福的泪水,解月兑的泪水。
轻拥着妻子,丁拓心疼她竟然一个人独自承担着这么多的痛苦,更怜惜她过去那段非人的岁月,如今他总算明白,为何当他抱着她、吻她、与她亲热时,她那怯懦退缩,甚至自我防卫的来由了。不过,一切都过去了,从今以后他会好好照顾她、疼惜她,不再让她受一丁点儿委屈。他发誓!
“这是什么?”突然,他指着那叠署名自己名字的信,“给我的吗?”
“嗯!这些信有我过去八年来的种种心情与感受。当我受到委屈,或者是不快乐时,我就会想到你,然后写信给你,你想看吗?”
“当然,我也有好几本日记要给你看,不过我们得先回家。”
看着丁拓将车子开过来,杜梦颖嘴角漾起一朵美丽的笑容,坐进前座,她伸手为丈夫解开领带,两人相视而笑。
车子离开后,杜家旧宅又恢复到以往的平静,不过在平静中却也多了几丝落寞。,这时,一个在电线杆后面站了很久的男人走了出来,望着空无一人的房子发呆,继而转向汽车驶离的方向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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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映雪坐在祁暮云房子前的阶梯上发楞,双手抱胸,试图让自己暖和些。
时序已经是十一月,夜晚来临之际总是带着些寒意,尤其她今天穿的是一件式的薄洋装,根本没有多余衣物可以抵御阵阵吹来的凉风,因此她只能祈祷祁暮云早点回来!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孙映雪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应该放弃,不要再这样每天晚上守在他家门口等下去。自从那夜在“沙露维雅”的事件过后,她就没再见过祁暮云,这段期间她虽然打过电话,也试着到他的律师事务所找他,但所得到的消息都是“不在”,要不就是“出差”;最后在毫无办法可想之下,只有采取最笨的方法--守株待兔--在门口等他,因为他总得回家吧!虽然暮云曾给她钥匙,她却不愿去用它,而宁可在门口等。但是没有,他根本就没有回家,仿佛从地球上消失般,无论她怎么找也找不到他。
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所发生的事情多得超乎她想象,当然最令人惊讶的当属丁拓的婚事。想起丁拓,她心中仍有一丝感慨,但是他会那么迫不及待地娶了杜梦颖,更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由此可知他对这段感情有多深了。如果自己曾经认清这一点,不对他抱着妄想,那么,也许她和暮云间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波折。
夜,越来越深,祁暮云还是没有回来;看来,今天她又白等了。
孙映雪沮丧地站起身,拍拍、背起皮包准备离开,这时一阵汽车的远光灯照来,看样子有人回来了!有人回来?是暮云吗?
丙然没错,回来的正是一个月不见的祁暮云,当他瞧见孙映雪竟然站在自己家门口等他时,那份惊讶之情自是不可言喻。
祁暮云砰的一声用力关上车门,冷冷地盯着她,从那单薄的衣服下瑟缩的肩头看来,他知道,她应该在风中已经等了好一段时间;这笨女人,怎么永远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万一着凉感冒,岂不是自找罪受?
“你来做什么?”拿出钥匙打开门,他似乎没有请她入内的意思。
“我……我来……”孙映雪咬着唇,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为什么不告诉他你等了他好几天呢?为什么不告诉他你爱他呢?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对梦颖的事感到很抱歉?
“你……你进来吧!再这么站下去,你会着凉的。”他后退一步,让她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