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当年找上她打离婚官司的小女人,骆真萍心中一直有种无法割舍的牵挂,虽然知道这样做不对,但她还是忍不住想关心她。
杜梦颖点点头,算是应允了她的邀请。
走进庭院,她连忙整整自己的服装,不希望父亲看到自己的狼狈像,更不想让他老人家操心。就在她要上二楼时,隔壁邻居的王太太喊住了她。
“杜老师,你可回来了!”
“王太太,有什么事吗?”
“我们找了你一整天,打电话去公司说你没回公司,下班时间到了又不见你的人影,真是急死我们了!”
“王太太,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我爸爸他……”一股不祥的预感猛地袭上心头,难道爸爸的病又……不!不会的,爸爸不会有事的。
“你父亲下午上课上到一半,突然昏倒在地不省人事,我们几个人叫了救护车送他去医院,可是……”
“可是什么?”杜梦颖不自觉地抓紧楼梯的扶手。
“医生急救了一小时,虽然你父亲曾经恢复心跳,但过没多久就不行了。”
爸爸……爸爸他……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就这么丢下她一个人离开的,不会的……
杜梦颖不停喃喃念着,然后眼前一黑,晕倒在楼梯上。
第七章
祁暮云几乎想杀人了!
他眼睛泛红,脸上的神情是不寻常的冷静,他沉声说:“你这是干什么?抓奸吗?现在搞成这样你满意了吗?”
相识这么久,除了出庭辩护外,孙映雪根本就没有看过祁暮云这种冷静到近乎冷酷的表情。那玩世不恭,周旋在女人堆里的风流倜傥,早已不见踪影,剩下的只是令人忍不住打颤的冷。她顿时联想到自己可能犯了错误,但摆在眼前的事实,让她硬着头皮说:“你心疼了?是她不该……”
祁暮云抬起头望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点烟抽着。“刚刚那个是参加今晚饭局的第三人,她是六年前帮小梦打离婚官司的律师骆真萍,也是我的大学同学。”
在场所有人包括丁拓、丁蓉和孙映雪在内,听到骆真萍这个名字后,都脸色惨白的楞住了。因为“骆真萍”这三个字在律师界是赫赫有名的,她向来以处理妇女婚姻问题著称于法界,特别是前两个月所发生的一件杀夫案,那名当事妇女的律师就是骆真萍!
祁暮云从桌子上拿起一份文件递给孙映雪。“这是妇女协会针对婚姻暴力所做的研究,当中一个个案,你可以看看。”接着,他又从自己的西装口袋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绒盒,“我本来打算处理完小梦的事,就要向你求婚的,现在大概没有必要了!”
“暮云!”孙映雪捧着文件的手不自觉地发抖,她喊住就要转身离去的祁暮云,试图挽回什么。“不能怪我,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是……”
“是,我是喜欢小梦,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她,而且心甘情愿地帮她吗?因为她纯真、善解人意,但却善良到自己伤害自己,她让我想到以前那个美丽、活泼、倔强却不知保护自己的你;只是现在,你已经变了,变得浑身带刺,变得会恣意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暮云,你别走!”孙映雪低喊。
祁暮云默默拿起杜梦颖留下来的外套以及皮包递给丁拓,丁拓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因着他刚才的一番话而出现一丝激动。“暮云,你说今晚应该有三个人……”
祁暮云风马牛不相及地回道:“也许我不该多管闲事劝小梦去看心理医生,但是天杀的,她竟然因为爱你而接受我的蠢建议,希望能彻底解开心中的结,和你坦诚真心相待。”他盯着丁拓,“骆真萍是妇女协会的专属律师,她一直很关心小梦,希望小梦能提供自己的经验给那些遭受婚姻暴力、却无力抵抗的女人做见证,鼓励她们走出婚姻暴力。”
“暮云,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丁拓沙哑地说道。
“你不是失去记忆,忘了这一切了吗?就算我告诉你,又能如何?”
祁暮云的话堵得丁拓哑口无言,没想到当初的犹豫竟然造成今天无法收拾的后果,他该怎么弥补小梦一再受伤的脆弱心灵呢?
“她是个善良却愚蠢的女人,尤其愚蠢的是不该那么死心塌地的爱着你。我不知道过去你们之间发生什么问题,让她选择了另一个男人,但是从你今天的无情和武断来看,你根本没有资格爱她。”
这番话狠狠地击中丁拓的心,他怎么样都没有想到一个旖旎的夜晚,竟会以这种结局收场。想起她离去时的伤心、绝望,丁拓的心整个纠结在一起,没想到伤害她最深的竟然会是自己?他曾经如此地痛恨罗志宁伤害她,也曾立誓要好好保护她、疼惜她,但却让她在大庭广众下,接受那莫须有的屈辱!今天,不论任何人犯了什么错,都不该遭受这样的对待,而他却漠视心爱的女人被赏耳光,老天!怎么会这样?
“小梦!”丁拓大喊一声,跌跌撞撞地奔出餐厅,在红砖道上寻找着那熟悉的倩影;但除了车水马龙、霓虹灯闪烁的街景外,何来红颜踪影?他跑着、喊着,却无人响应;悔恨、心痛让他陡然跪在地上,心里不住地叫喊着:小梦,你在哪里?
他抬眼望向川流不息的车潮,目光环视一圈后,突然,一双被弃置在路旁的女用高跟鞋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奔过去捡起鞋子,一眼便认出那是梦颖的鞋子,因为今天下午是他亲手从她脚上月兑下来的,他怎会认不出?
小梦,没了鞋,你怎么回家呢?他站起身,在茫茫夜色中寻找鞋的主人,无奈伊人芳踪杏杏,失望之情又再一次涌了上来;小梦,你在哪里?
这时,嘎的一声,一辆车子发出紧急剎车声。
“哥,快上来,我载你去小梦家,说不定她已经回家了。”丁蓉从车子里探出头对丁拓说。
手捧着她留下的衣服、皮包和鞋子,丁拓摇头,“她不会见我的,这次我是真的伤了她的心。”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他仰天长叹,拒绝妹妹的好意。灰蒙蒙的台北,看不见一颗星星,有人说每个人都有一颗属于自己的星星,星星上有一个守护天使;只是现在,他亲手把那颗星星拋向不知名的黑暗处,而天使,会有找回来的那一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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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梦颖已经两天没有上班了!
站在杜梦颖的办公桌旁,望着那收拾得整齐有致的桌面,以及椅背上挂着的薄毛衣外套,丁拓不禁发起楞来,她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怪他的无情,还是一个人躲在没有人看得见的地方暗自垂泪?
俗语说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曾经有过的经验,让丁拓对梦颖又爱又怕,既爱她的温婉柔顺、羞涩热情,又怕她会像以前一样背叛自己,让他再一次跌落万丈深渊中。所以,那天当他在阳台上看见祁暮云安慰她,为她拭泪的模样,顿时点燃了他心中的嫉妒、怀疑之火;纵使拥她在怀中,也担心害怕,不知何时她又会离他而去。如果他不要怀疑她就好了!
丁拓苦笑着,商场上多年的征战与昔日情场的挫败,早已把他曾有的赤子之心磨得荡然无存。他怀疑、猜忌人性,终日在尔虏我诈、勾心斗角的商场中打滚,那个为爱痴狂的男人早就死了!也因为这样,他当初才会开下那样的无情条件,要心爱的女人接受;这样,他不仅能让她成为他的工作伙伴,更可以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可他却从没想过这样做会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