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洛蓁不自觉起了一阵寒颤。这时一阵细碎的脚步传来,她知道玉娟来了,于是赶忙收拾起零乱的思绪,转身面对来人。
不远处有一男一女两条人影,提着灯笼缓缓朝这个方向走来,等到来人走近,她仔细一看,那文质彬彬、从容尔雅,伴随在欧阳玉娟身旁的,不正是从小起长大、一起读书的表哥——游彦文吗?虽然他现在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但那气质、神采,还是让洛蓁一眼就认了出来。
“表哥,真的是你?”
游彦文静静垂着手,两道眉几乎全皱在一起。他专注地盯着朝思暮想的佳人,久久才说:“蓁儿,好久不见。”
一旁等着介绍的欧阳玉娟听到两人的对话,顿时愣在当场,随即喜形于色,“大嫂,你认识彦文?”
“嗯!彦文是我表哥只是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洛蓁逃避着他的凝视,心里默默地说:“对不起,表哥,我不能让小娟知道我们过去的事,对不起!
游彦文听到她的话,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虽然早就预想到会这样的结果,但真的听到她亲口这样说,心中仍有掩不住的失望。
他目光炯然有神的低声道:“蓁儿,恭喜你嫁了个好丈夫。”
这两人的表情实在太不自然、太奇怪了!一个说话时眼睛不敢看着对方.一个却拼了命地紧盯着对方瞧,仿倒只要一眨眼人就会不见似的,这哪像表兄妹?
“可是你来这里那么久了,为什么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欧阳玉娟有些怀疑。
“小娟,你不知道男女有别吗?别说是现在,就算是以前,姑丈也不随便让蓁儿和我见面.更何况如今她已嫁为人妇,纵使是表兄妹,但于情于理我都没有立场,也不能去找她。再说,我游彦文只是一个穷酸书生,又有什幺资格告诉你,说你大嫂,欧阳家的少夫人是我表妹,那不是让人以为我在沾亲带故?你我是这样的人?”
“表哥!”对这合情合理、掷地有声的一席话,洛蓁听了本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但不知为何,她心中却充满痛苦,因为听起来好似的矛盾情绪,怎么会这样?
洛蓁的反应一一落人游彦文眼中.他报以一记无奈的笑,好像在说: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步田地,不这样说,能瞒得过欧阳玉娟吗?况且以他又能说什么?
“大嫂.你看我怎么办?”欧阳玉娟着急地问,显然是相信了游彦文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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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洛蓁拿着笔的手又放了下去。这几天来,她就这么拿起放下,放下拿起,始终无法行诸文字。将答应欧阳玉娟的事告诉梅家二老,毕竟是这是件败坏门风的事,而还是梅家的亲戚所引起的,爹娘如果知道了,一定会痛责表哥一顿的。
如果那天晚上自己没有约表哥见面就好了,如是那天晚上表哥如期赴约,进而离开这里专心苦读,那么就没有这么多事情发生,如果……唉!再多的如果也抵不过已经发生的事实。洛蓁不知道为自己心中会充满矛盾,她应该要祝福表哥能够找到一位真心相待的女子,应该是为高兴,应该是立刻提笔写信告诉爹娘才对,但是没有。犹豫、猜疑和不确定的感情让洛蓁迟迟没有动笑,莫不是自己心中还是对表哥念念不忘,以至于花了一段时间才接受欧阳濂?还是她私心认定表哥就是喜欢自己,一旦他觅得真爱,反而若有所失?
好傻啊!你已经有一个疼你、爱你,对你照顾得无微不至的好丈夫了,为何心里还想着表哥?现在你是欧阳濂的妻子,是欧阳家的媳妇,公婆疼爱、一家子上下人人敬重,谁不喊你一声少夫人,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想到此,洛蓁终于重新提笔,一字一句将经过交代清楚,并请父亲梅圣尧快带着媒人前来欧阳家提亲,以免误了姑娘的名节。
写罢.封好封口.才想着连夜要翠墨让人进去,不料窗外竟发出奇怪的声响,好似有人拿石子来丢窗棂。洛蓁起先不以为意,接着同样的声音又出现好几次,显然窗外真的有人在,到底是谁会在这种时候这么做?
洛蓁突然想起,从前游彦文不也常常以这种试传递消息吗?难不成是他?
这下地灯也顾不得吹熄,便推开而出。果不其然,月光下那条颀长的影正是游彦文。只见他双手背在后,双眉紧蹙.不安地走来走去。
“表哥,你找我吗?”
游彦文见到洛幕,喜得迎上前,但洛蓁地往后退一步,将两人的距离保证二尺外。了然之色出现他斯文俊秀的脸上,他轻叹一口气,也退后一步。
“我知道我不该来找你,这样可能会惹来麻烦,只是我实在忍不住想见你。”
洛蓁摇摇头,背过身子,“我已经写好信,天一亮就送去,爹一接到消息,应该很快就会来的。”
“你希望我娶她?”
“事已至此,由不得你,否则你教小娟日后怎么做人?”
“该负的责任我绝不逃避,只是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希望我娶她?”
“我的想法会影响你的决定吗?”
“不会,但至少可以让我知道你对我是不是……”他本想说是不是还有那么一点情意存在,但当他看见转身自的洛蓁眼时奇怪透露的坚毅时,这些已经到了喉间的话又全收同去。
“表哥,难道我做得还不够清楚明白吗?”洛蓁伸手抚着欧阳濂亲手为她挑选、为她戴剑健身、帮我掌理一家子的家务,告诉我一些他在外做生意行走江湖的所见所闻,空闲时还会和我一起煮酒品茶,谈论天下大事,交换人生意见。对我而言,他不但是我丈夫,有时候更像是朋友,甚至是师生,我……我爱他!”
洛蓁走上前一步,定定地说:“我这辈子注定是他的人,表哥,忘了我吧!你应该珍惜现在所有的,想想小娟,想想她为你所付出的一切,好吗?”
说话同时,浩蓁才赫发现原来欧阳濂在自己心中竟有如此重的地位,她甚至不知不觉中已习惯依靠他,需要他,更是真心真意的爱他。
游彦文脸上浮起一抹苦笑,他几乎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听到的一切。
怎么可能?才多久的时间,怎么蓁儿全变了一个人?难道她不知道他心里一直只有她吗?若不是她,他游彦文怎么会成为今天的狼狈模样?又哪会和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发生肌肤之亲?
他不由得想起欧阳濂离家的那天早上,是怎么和她难分难舍,两人之间又是如何令人艳羡地亲吻告别,她那又娇羞又甜美的模样,是他未曾见过的,难道真的所谓的日久生情?
“表哥,对不起。”
洛蓁说完后便打算离开,不料游彦文竟拉住她靠向自己.又恨又爱地说:“你骗人!如果你不在乎我,你早就写信给姑丈了。”他伸手进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洛蓁,“你看这是什么?”
洛蓁接过一看,那不是当日表哥留给自己、还题了诗的手绢吗?“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
“你如果不在乎我,又怎么会留着东西?如果你不在乎我,又哪会为我彻夜在风中守候,甚至因此而大病一场?”
“你怎么知道我生病的事?”
“我刚遇上欧阳玉娟不久,她便告诉我你生病的事,我算算时间,刚好是你我相约在那个晚上,蓁儿,你忘了我们之间一向是不见不散的吗?如果不是等我,你怎么会刚好在第二天就病了?蓁儿,不要骗我!”游彦文情难自禁地拥她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