敝了,他干嘛疼得要命却还假笑着安慰她?要是往常,他一定会气得马上要这个女人滚,他是怎么了?只不过是个慌慌张张又大惊小敝的女人而已,他为什么会对她特别?
是是是,她是护士,她怎么忘了?
季晴男一听,连忙起身把昨晚用的急救箱又拿出来,手忙脚乱却又乱中有序的替他处理着伤口,“今天我去医院再替你带点止痛的、消炎的药回来,这样你就不会那么痛了,幸好那发子弹只是从你月复部的表皮擦过去,要是子弹留在你体内,尔是非上医院不可了。”
他直勾勾的望着她,不语。
“不过尽避是这样,这伤口……还是挺大的。”说着,季晴男皱起了眉,“如果可以,我想还是应该给医生看看比较好。”
“不用了,我死不了的。”
“难说。”季晴男包扎好伤口,起身把东西归位,心里还在想着该如何处理他的伤,“我认识很多医生,我可以私底下找一个人来替你看看伤口,这样我比较放心,好吗?”
啧,她比较放心?
她不只说话的嗓音柔,连说话的内容也柔,柔进他的心坎里。
“老实说,妳是不是喜欢上我了?”否则,平白无故地,她怎么可能对他这么好?
背对着他正在弄东西的季晴男一听,手上的东西倏地从她指尖滑出,铿锵一声落地--
“你……胡说八道什么!”她忙着捡东西,脑袋瓜子嗡嗡嗡地,全都是他刚刚问她是不是喜欢上他的那句话。
她怎么可能喜欢上这个毛头小子?她敢打睹,这个男人一定比她小,而且小好几岁,光是这一点,她就不会喜欢他了。
“我胡说八道?”坐起身,他将背靠在墙面,懒洋洋的瞅着她,一样,只看见她的忙碌的背影,她似乎很习惯让他看她的背,而不是她的脸。
“就是。”
“那妳说说……刚刚被我吻的感觉怎么样?”
嗄?季晴男一愕,手上的东西差一点又掉下去。
他……哪壶不开提哪壶?该死的!提那种羞死人的事不尴尬吗?
是啊,他当然不会了,以他刚刚吻她的样子及技巧来判断,他根本就是女人杀手,和女人上床也是家常便饭吧?才想到这儿,季晴男竟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了,只要一想到,刚刚吻她吻得晕头转向的那张嘴还吻过成千上百个女人,她就为自己的初吻不值!
他怎么可以吻她?就连现在正在跟她交往的男朋友都还没吻过她,他却该死的捷足先登了,这样,叫她怎么面对方浩凯?
一想到方浩凯,她的神情温柔了,内心的慌乱渐渐的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自责与不安。如果他知道她被别的男人吻了,他还会喜欢她吗?如果他知道她昨晚和另一个男人共处一室,还被对方抱了亲了,他会不质疑她的清白吗?
不,她绝不能让方浩凯知道她家住了一个男人……
他珍惜她,就如她珍惜他,她打算与他共度一生,只有他看得见她的好,何况,浩凯是这么优质的男人,一个百分之百母亲会喜欢的女婿,说什么她都不想错过这样的好男人。
她已经二十七,不年轻了,在台湾家乡的母亲也一直催着她要结婚,嚷嚷着她若是再老几岁就更嫁不出去了。
季晴男的唇边露出一抹笑,想起了母亲叨叨念念的模样,有点烦,却让长年待在纽约的她觉得亲切而甜蜜。
“妳在想谁?”
斐焰不知何时已移驾到她面前,两手交叉在胸前,一脸纳闷又不悦的望着她脸上那平静而温柔的笑意。
究竟是谁可以让她突然间忘了他的存在,自顾自的笑得这么幸福而甜蜜?
她的人就在他眼前,可是,刚刚那一刻,他却觉得她一下子离开了他,跑得老远,让他模也模不着。
他不喜欢这种被忽略被屏弃在外的感觉,就好像小时候他突然被自己的双亲给抛下,一个人孤单无依的感觉……
神情一凛,斐焰镇住心神,不让自己的思绪因为眼前这个女人而莫名其妙的回到他不喜欢的过去--那个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遗忘的童年。
第三章
“纽新医院”是位在华人区与苏活区交界处的一家中型医院,病患有三分之二都是华人,长廊里来来去去的人,有说中文的,有说英文的,有说广东话的,也有说台语的,还有北京话、德语、法语,活像是个联合国。身处纽约,这种情形大家见怪不怪,只要可以沟通,说什么都成,何况这里是医院,重要的是把病治好,其它的都是其次。
“方医师,我儿子从昨晚就一直发烧到现在,烧一直不退,请你替我看看他好吗?”一名妇人神情不安又紧张的抱着一名小儿,神情专注的看着医生。
“发烧到几度呢?”方浩凯边说边将听诊器放到那名哭泣吵闹的孩童胸前,又移到他身后倾听了一会儿。
“三十九。”
“有用塞剂吗?还是吃退烧药?”他一边问,一边替小男孩检查两边的耳朵有没有发炎。
“有,塞了一颗,一直冒汗,身子一下子变凉凉的,可是早上又烧起来了,没有咳嗽,也没有感冒症状,就不知道是怎么了?”妇人说着,担心的叹了一口气,紧紧的抱着孩子。
孩子生病,最担心的总是母亲,有时候,母亲会比生病的小孩还要神经质几分,所以,方浩凯最先安慰的也总是小孩的母亲。
“感冒不一定要先咳嗽流鼻水,也可能无发烧,小孩子抵抗力不好,这是常有的事,妳不必担心。”说着,他笑咪咪的拍拍小孩的脸,“来,嘴巴张开给叔叔看哦,叔叔替你抓虫虫哦,抓完你嘴巴的虫虫,你就不会不舒服了,嗯?来,啊--哇,好大的嘴哦,是谁的嘴呢?是大象的还是恐龙的?”
小孩被逗乐了,嘴巴张得更开,方浩凯动作迅速的在小男孩红肿的喉间喷了药,再次笑咪咪的模模小孩的头,“你好棒啊,来,叔叔给你一颗糖和一张贴纸,回去后要乖乖吃药,这样下次叔叔还会给你糖和贴纸,知道吗?”
“知道了。”小男孩开心的笑了,抱着他的母亲也笑了。
好像阴雨天突然转晴,沉闷了一个晚上的心情也终是拨云见月,清朗了起来。
“谢谢医生。”
“下客气,妈妈放心,他回去按时吃药,多喝水多睡觉,很快就好了。”
“谢谢,谢谢方医师。”再次感谢,妇人如释重负的抱着小男孩出去了。
这是最后一个病人,开完处方,方浩凯阖上计算机,洗了手,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月兑下白袍,正要坐回椅子上休息,转身却看见一脸温柔笑意的季晴男正安静的站在门边瞅着他。
“晴男?来了怎么不出声音?”方浩凯走上前轻轻地拉住她的手,“我下班了,一起吃饭?”
季晴男柔顺的点点头,“好。”
“想吃什么?”
“都可以。”和他一起时,她通常都依着他,只要他开心,她就开心了,没有非得坚持的事。
“那就去……幸福酒吧?”
季晴男的眼睛一亮,点点头,“好,可是没事先订位,不知道还有没有位子?”
“应该有吧,都这么晚了。”
可现在是晚上十点耶,正是幸福酒吧才要开始热闹的时候。
她下班时都会沿着幸福酒吧门前的那条路慢慢走回家,为了安全,也为了感受一下它带给她的温暖感觉;有时甚至走着走着便会弯进去喝上一杯红酒,吃几块手工烘烤的饼干,老板说,那是会带给人幸福的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