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的心也被她狠狠割裂了。
要他拿她如何是好呢?她亲手伤了他曾经爱过的女人,而这个女人在古堡主人幽灵的心中,他的心中、莫儿的心中,就像亲人一样,没有人会坐视不管,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更何况是幽灵?
所以凌彩是非死不可了,他求情也无用,
除非爱妮丝没有死。
但就算如此,洛雷夫还是不可能放过她,甚至可能利用她来对付敌国的情报单位,假对方之手顺理成章杀了她。
霍曼无法再思考下去了,只要一想到她可能会死,他的心就乱了,眼前根本看不到任何一条可走的路,就似瞎了一般。
“你既不承认她是你的妻子,那就好办了,我不会这么残忍的要你亲手解决她,一切交给我。”说着,洛雷夫转身离开。
“等等。”
“怎么?心软了?你一时的心软可能会害了莫儿或是你自己。”
霍曼叹息,垂下肩头,“我想知道你要怎么做。”
“杀了她。”轻轻地开口,洛雷夫嘴里吐出残忍的三个字,同时宣告了凌彩未来的命运。
“爱妮丝可能没事的。”
“如果有事,她会死得很凄惨。”
说完,洛雷夫毫不容情的背过身离开,留下霍曼一个人趺坐在地上,将脸深深的埋进掌心里。
一只小手轻轻的伸过来将他拥住,莫儿不说话的陪在他身边,却可以感受到他内心深沉的悲痛与挣扎。
“莫儿,我该怎么办?”说到底,是他害了爱妮丝,要不是他执意要保护凌彩,爱妮丝根本不会出事。
“也许,一切并没有那么糟。”虽然她感应不到洛雷夫的想法,但那张过于冷静的脸似乎也泄漏出了什么。
她想,爱妮丝不是失踪了,而是被洛雷夫给藏起来,既然是这样,当然也代表爱妮丝短时间之内是不会有任何事的吧?
只要爱妮丝没事就好,只要她没事,一切都有转圜的空间。
“莫儿,妳是不是感应到什么了?”霍曼突然抬起头来,双手紧紧的握住莫儿的双肩,“妳可以感应到爱妮丝在哪里吗?还是……妳可以感应到小彩儿……她……她……”
“霍曼,别激动,我想爱妮丝不会有事的。”
“是吗?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他几乎要喜极而泣的抱住莫儿,“妳真是天使啊!真是天使?。”
她是报佳音的天使。
“霍曼……”
“嗯?”
“你真的不管小彩儿吗?洛雷夫把她关进水牢里了,你知道的,那里不是人待的地方,小彩儿细皮女敕肉的,要是被那儿的老鼠咬了一口,或是被那些成群结队的蚂蚁咬到,那么她……”
“别说了。”霍曼倏地放开她站起身,心里被莫儿的话搞得直发毛,“那不干我的事,她活该。”
放着新娘子不当,偏偏要去动爱妮丝,惹毛幽灵,是她嫌自己的命太长,他为什么要管她的事。
“可是……”
“没有可是!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再提她的事,我就当作这辈子从来没认识过她。”霍曼气冲冲地大踏步走了,下阶梯时还差点被绊了一跤。
还说他不管了呢,明明心里好担心的,偏偏逞强。
他是深爱着小彩儿的,她知道。
只是,他自己知道吗?
黑暗的水牢里,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依稀听见偶尔一滴水滴落进池子里的轻微声响,还有,老鼠四处窜的吱吱声。
冰冷的水淹没她大半个身子直达到腰际,寒意通透是必然,一整天下来也麻木了,打颤的唇齿发麻发白已经是下意识的反应,她根本已经没有太大的感觉。
唯一的知觉,是心痛。
“再这样下去,她会病倒的。”
“我们的目的本来就是要让她死。”
女人没好气的挑了挑眉,“要她死还不简单,放消息出去就可以了,有必要这么玩法吗?她是女人耶。”
男人低沉的一笑,“妳不是不喜欢她?”
“霍曼喜欢就行了,我喜不喜欢不重要。”
“说到底,妳就是要告诉我妳很有同胞爱就是了。”
“我本来就比你有人情味多了。”
男人挑眉,怀疑的瞅着她,“是我那个兄弟改变了妳吗?他可是撒旦啊,我真的很怀疑。”
“当然不是他。”爱丽丝没好气的一瞪。
“那就是母爱了。”
“呿!”
“他来了。”眼光梭巡到暗夜里模进水牢的高大黑影,洛雷夫撇撇唇,“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你可别真伤了他,我不能见血。”爱丽丝忍不住警告道,不想再忍受一次呕吐到月兑水的可怜境地。
“那妳倒在那一大片血泊中时,早该吐得乱七八糟才是。”
“我中枪昏迷了哪还会吐啊?”何况那根本不是血,而是好几罐红墨水洒在地上的精采杰作。
她可是个画家耶,要弄一幅逼真的现实画实在太容易了。
“好,我说不过妳。”
“我老公也这么说。”
“想老公了?”
“才不,他敢出现在我面前,看我不掐死他!”
“是吗?那我可要拭目以待了。”看舒赫如何被他自己心爱的妻子给活活掐死,那画面应该挺有趣的。
爱妮丝见到他唇角的笑,纳闷的皱起眉,“你今天晚上话好象变多了,不太像是你。”
“是吗?”洛雷夫不打算否认也不打算承认,一双眸子不经意的轻瞥着水牢里的一情一景,悠闲的等待自己出现的时机。
第十章
霍曼轻手轻脚的走近水牢边那奄奄一息的身影,远远地,他便看见那个身影不住地在水中颤抖着,唇齿紧紧交扣住,咬出一条又一条惊心的血痕。
她的身子那么那么的单薄,她的脸如此的苍白,被绞炼扣住的纤细手腕已经发青发紫,她的脸侧在一旁,双眸紧闭,要不是她那抖动不已的身躯告诉他她还活着,他几乎以为她已死去。
“小彩儿……”他低沉的喊了声,见她一动也没动,心蓦地一抽,快步的朝她走去。
妳千万不可以有事,千万不可以!
他在心里吶喊着,着了慌,五步并作三步很快的来到她身畔,使力将她从水牢中拉起,迅速解开她双手的束缚。
她的身子好冰冷,沉在水中的下半身已微微发泡,让她雪白的脚踝和小腿更是抖不落的冰寒。
霍曼的心紧紧揪在一起,用尽生平最大的气力将她拥入怀中,企图带给她一丝丝的温暖。
他吻住她冰冷抖颤的唇瓣,深深的吸吮着,他火热的唇舌烙印上她的眼、她的眉、她的鼻尖、她苍白不已的面颊,双手使劲的摩搓着她的双手,带着早先准备好的大风衣将冰冷颤抖的她紧紧包裹住。
“小彩儿,妳醒醒好吗?不要吓我。”
“小彩儿,妳给我醒过来,别睡了,听见没有?”紧抱着她身躯的双臂带着深恐失去的颤抖,霍曼低沉的嗓音带着浓浓的自责与悲痛。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妳醒过来骂我、打我啊!妳不是凶得像母老虎一样吗?给我起来,骂我啊!打我啊!我在这里等着妳呢……算我求求妳好吗?求求妳醒过来,别再睡了……”
哽咽的低嗓回荡在黑暗的水牢,是这般的凄楚与哀伤。
他紧紧地、紧紧地抱住她,彷佛这样就可以把她的灵魂给抱住,不让它飞离:彷佛这样,就可以再次把她留住,不再让她的眸光染满哀伤与绝望。
一只小手轻轻地在他怀中动了动,让霍曼陡地一震,低头探寻着她的容颜,见她正微微睁眼对他笑。
“你这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