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半天,原来是一场闹剧啊。”
“真是太过分了,害我们像傻子一样的被唬弄着,啧。”
大家又开始议论纷纷了,只不过这回的矛头全指向无事生非的尹若愚,怪“他”没事浪费大伙那么多挑货品酒的时间,索性一哄而散又各自热闹去了。
丁万庆的脸色是一瞬间数变,初初见到卓以风站出来时,他差点连魂都吓飞了
所有的线报都告诉他,近月来深居简出的卓以风不会出席这次的品酒大会,他才会明目张胆的在那卓家美酒里掺了一点点的水,为的就是多赚那么一点点佣金。
现在,他却突然出现了,更令人意外的是他竟然说酒是真的?他连喝都没喝过,就帮小伙子说话?传言说这卓以风冷血无情,作风很是果断明快,从不贪赃枉法,义利分明……看来,传言似乎过了头。
“丁爷,不好意思,我家小兄弟爱玩,给您误事了。”卓以风微笑上前,深深的向他敬礼赔不是。
“哪里的话,是在下才疏学浅,没这兄弟博学多闻。”丁万庆涎着笑脸,卓以风对他的恭敬让他几乎要飞上了天。
“丁爷别听他刚刚的胡言乱语,那些全是瞎办的,让丁爷见笑了。”
“嘎?”瞎掰的?丁万庆笑得脸都僵了,还是硬陪着笑脸,“这……小兄弟还真爱玩。”
“就是啊,顽皮得很,还望丁爷大人不记小人过。”
“怎么会呢?我丁万庆才不会跟一个小娃儿计较。”
“那就好,那我带我这位兄弟先走一步了,改明儿有空再请丁爷一起吃个饭叙叙旧。”
“好好好,这是丁某的荣幸。”这卓以风还真是抬举他丁某人啊,不过,这世道本就是权利至上,他抬举他也是应该的。
真没想到那个臭小子会有卓以风这个大财主给他当靠山,他丁万庆就算气得咬牙切齿也不敢随便轻举妄动,卓以风可是他丁万庆最大的财神爷,万万没有拿石头砸自己脚的道理。
丁万庆边说边想边笑,还亲自目送他们离开。
***
尹若愚被卓以风点了哑穴,只能恨恨的看着顶着那张越看越讨人厌的笑脸,跟那丁万庆周旋哈拉半天,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最后卓以风拉她上了一辆在路边招容的马车,直到马蹄声远离了西湖岸边,他才将她的哑穴给解开。
“你这个混帐!仗着自己懂武就可以随便对我动手动脚吗?该死的你!平日千金难买你一个微笑,今儿个倒好,对那种小人鞠躬哈腰的,笑得我鸡皮疙瘩都掉满地,看了真令人恶心!”
一连串难听的话是憋了许久之后一鼓作气给讲出来的,话说完了,气也发泄出来了,此时的空气却沉闷得几乎要让她透不过气来。
他生气了?他一贯的冷嘲热讽呢?为什么他一句话也不说?有些不安地,她偷偷的抬起头来瞄了他一眼。
不看还好,这一看,正巧对上他落在她身上的那股灼热视线一瞬也不瞬地,很像她初见到他的那一回……
她可怜兮兮的挂在树上向他求救,他却执意要先问她的名……
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他就把她当成路思瑶了吧?
路思瑶,这个名字是她前几日从娘亲的口中听到的,娘跟她说了好多关于卓以风和这个姑娘的传说,还有他为她守丧追思的那三年……
听了,心头上像是载满了数千颗大石头,沉重得令她喘不过气来,再加上他对她无情冷漠的羞辱与拒绝……她整整失眠了三天三夜,醒着想他,一个打盹便会梦见他和那个跳湖而死的路思瑶相偎相依在桃花林的一情一景。
路思瑶,跳的是落花湖,她与卓以风的记忆全都在那片桃花林中,她替路思瑶难过,却不能不觉得嫉妒。
自从知道了他与路思瑶的传说之后,她便不敢靠近那落花湖,连她一向爱极了的桃花林也都成了她的梦魇。
而后,她又听一一说爹跑到卓家去提亲,这使得她不得不离家出走,远远地逃开那片关于卓以风和另外一个女人的爱情桃花园。
那样的爱情太凄美、太悲伤也太沉重,就算她爱他,可能一辈子都会记着他,也不想嫁给一个心里头、不水远远只爱着另一个女人的男人,更何况,他根本不喜欢她,也不会娶她,爹这样做,只是再一次把她的心亲自送上门,让他彻底的嘲笑与羞辱。
苞自己保证要忘记的,好好出来玩,不要再想这件事,这个男人……他却又出现了,存心让她难受吗?
尹若愚别开了眼,伸手拉开帘子,窗外的柳叶才要飘进窗口,一只手蓦地让人给扯住,帘子在她松落的手中落下,遮住了窗外的阳光与微风,她的人下一刻也被一双霸气的臂膀给拥紧。
被迫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耳边怦怦怦的是他狂乱的心跳声,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心也跟着飞快地跳动。
“你——”
“不要说话。”此刻,他只想安静的抱着她。
已经有很多年没有那种无力感,这七年来闯荡大江南北,一开始的艰辛困难他从不放在心上,独身一人,他拥有无所畏惧的过人勇气,商场上的尔虞我诈牵制不了他,他的无情冷漠、公事公办得罪了不少人,却也同时树立起卓家美酒的公信力与他的好声名、好威望。
想对付他的人太多,商场上的、官场上的,他应付得游刃有余,因为他不受制于任何人,也不在乎自己的生与死。
但,方才那牙子把酒坛摔向她的一瞬间,要不是她小小蚌子机灵、闪得快,摘不好就弄得头破血流了……要不是他离她太远,当时他可能会冲动的凌空一掌毙了那牙子……
而当那丁万庆恼羞成怒的命人将她包围想抓她时,他却紧张的开始直冒冷汗,生怕她像爹当年被官爷抓去一样,他竟无力保护她……
虽然,一切都和十年前不同了,他已不是当年在官场、商场上皆使不上力的卓以风,但根深蒂固的恐惧却在方才那短短的一刻爆发出来。
他想要保护她!他不想再失去一个自己在乎的女人!当她为了证明自己清白而跳进湖里时他就该明白了。
“卓以风,你确定现在抱的人是我吗?”他抱得那么紧,像是怕失去她,但他怕失去的人真是她尹若愚吗?
闻言,抱着她的身子一僵,卓以风缓缓地松开了她,正视着她的眼,“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上一回你把我看成谁了,也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生气我说那个鬼字。我向你道歉,但是我不想当人家的替代品。”
“你不是替代品。”他说得斩钉截铁,却意外的伤了她的心。
“是啊,因为我连替代的资格都没有。”
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伤心与难过他都看见了,没想到,她也知道他和呆呆过去的事。
是他想得太轻松、太容易了吧?以为只要他诚实面对自己的心,承认自己对她的在乎,这样就够了。
“我在呆呆坟前发过誓,这辈子只当她是我卓以风的妻。”路思瑶的墓碑是他亲手立的,写的就是“爱妻”二字。
“不要说了!我不想听!”尹若愚伤心的捣住耳朵。
呆呆!呆呆!她想起来了!她都想起来了!
那一夜,她所作的春梦里,他抱着半果身子的她喊的名字就是呆呆啊!
不是梦啊,原来不是梦!
卓以风温柔的拉下她指住耳朵的手,轻轻握在掌心里,“没有资格说爱的人是我不是你,这辈子我无法给你名分,这些,你可以不在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