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此伤我、辱我,你说,我想做什么?”皇后一步步接近。
“朕不许你胡来!”吐着血,祈夜明以颤抖的手指着她。
皇后大笑。“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护他?!”她愤恨地瞥向权永忠,恨不得拆了他的骨。
权永忠闭上眼,自知对皇后有所亏欠,面对她的恨意,也只能承受。
“我一直善待你权家,只因为你是皇上的好友,哪知,你竟与我抢男人!这么多年来,我被当成傻瓜般任你们愚弄,白天忍着寂寞,夜里独守空闺,日日独自掉泪,这份苦,这份青春,你们看在眼底,是如何笑话我的?!”她疯狂大笑过后,又流下凄愤的泪水。
他抿紧双唇,惨白了面孔。“一切都是臣的错,请皇后原谅皇上与我……”
“原谅?!如果你是女人,我也许会释怀,可惜你不是,你们害得我一生如此悲惨,要我如何原谅?!”她大吼。
权永忠垂下面容,无话可说。
皇后怔怔的望着他。“……你的亲人一个个死绝,让你也苍老不少,但显然仍不改皇上对你的钟爱,能得他数十年不变的垂爱,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他蓦地抬头。“臣确实对不住您,但是……请问皇后……权家九口的死,与你有关吗?”他忍了再忍,终于颤声问出。
皇后冷笑,眼底一片恶毒。
九珍见状,惊愕得仿佛心鼓遭到重捶,耳中隆隆巨响。
她一家九口的死,竟是皇后所为?!
眼中急速涌出泪水,脑中也出现对死去亲人的种种记忆。爹娘慈爱的模样,二哥、二嫂溺爱的表情,三哥作弄她的笑靥,五哥无时无刻对她的维护,六哥经常温柔的拥抱,以及大方的七哥老是因她失财,还有,那与她最亲近的八哥……
饼往的点滴在九珍脑中盘旋。这些人,她最爱的人,竟然是因为皇后的由爱生恨而牵连丧命,那待她如亲娘的女人,就是手刃她一家的凶手!
她心痛难当,无法接受这事实,一古脑冲进了大殿。
祈夜白担忧她承受不住打击,会做出什么事,也紧跟上前。
皇后突然看见他们,愕然怞出放在袖里的短刀,直接架在权永忠脖子上。“你们怎么来了?”她惊问。
“放下刀吧,皇嫂,你不能再杀人了!”祈夜白沉声劝道。
皇后笑得很复杂。“你也以为权家九口是我害死的?无妨,就当是我干的吧,不过,九珍这丫头,我是真的希望她死,你们都这么重视她,我想,她若死去,所有人必会痛苦不堪,而这,不就更能重创权永忠了吗?”
闻言,祈夜白脸上起了怒意。“今日出现在东宫的杀手,是不是你派来的?”
“终于动手啦……”皇后只是失神一会,怅然一笑。“可惜失败了不是吗?九珍还真是命大啊……”
“难道人不是你派来的?”一听出她的话意,他眯起眼问。
皇后脸色一变,狰狞起来。“是不是我派去的人不重要,九珍的死活我也已不在乎,重要的是,我今天定要杀了权永忠!”说着她便要动手。
“皇后,对不起你的人是朕,你不可以杀他!”祈夜明身上中毒,无力移动身子去救人,只得急吼阻止。
“对,就因为对不起我的人是你,所以我才要报复你,既然你这般爱他,为了他舍弃了全天下的女人,那我也要让你尝尝被舍弃的痛苦,我要让他永远消失在你眼前!”她刀子指权永忠胸口。
“永忠,你走,她是女人,杀不了你的!”祈夜明急道。
权永忠却悲凄的笑了。“不,臣罪孽深重,竟累得一家惨死,如今唯有一死赎罪,才能稍减罪孽,皇后若要杀我,我就让她动手吧。”
“不可以,朕不能失去你!”见状,祈夜明惊恐不已。
“皇上,臣陪伴您够久了,皇后对皇上下毒,其实要杀的是我,只有我死,才能平息皇后的怨气,这是我欠皇后的,该是还的时候了,来生若有缘,咱们再续缘吧……”他闭上眼,一心求死。
“是啊,你们就等下辈子再相聚吧!”听见这话,皇后更加怨恨,短刀扬起,毫不留情落下。
“不,永忠──”
“大哥──”
九珍与祈夜明同时惊喊出声。
因为过度震骇,九珍的声袕被她硬生生冲开,喊出这一声后,喉咙立即喷出鲜血。
祈夜白大惊,上前要查看她的伤势,但她激动地拨开他的手,直奔大哥身侧。
“大哥……”她声音破碎,但大哥的胸口更是恐怖,那里涌出了大量的鲜血,只来得及对她凄凉一笑,便阖眼断气了。“不!”九珍失声痛哭。
皇后握着刀,脸上没有丝毫杀人后的喜悦,只是麻木地呢喃,“这是你们逼我的。”
“不管如何,你怎能杀大哥?!杀九珍所有的家人?!你怎能够这么狠心?!”九珍声音激切粗哑,每说一句唇边的血就多一些。
皇后空洞地笑了,“狠心的怎会是我?应该是你大哥,是他狠心夺走属于我的幸福!”瞧见祈夜明那眼见爱人气绝的绝望神情,她心中的恨意又翻涌上来。
“就算大哥是男人,但相爱有什么罪过?你还我大哥命来!”九珍悲痛欲绝的冲向她。
第10章(2)
“九珍,不要过去!”祈夜白伸手要拦,但错手没抓住她,眼睁睁看皇后举起手上那把刀,直接刺入她隆起的月复内。“九珍!”他目眦欲裂,声音近似野兽般的嘶吼,迅速上前将皇后击飞,勾抱住软子的妻子,见她气息凌乱,下半身全是血,他心脏几乎破裂。
九珍身子怞搐,感觉到血快速由她体内流出。“孩子……我的孩子……”
“你别怕,孩子……我会保住的!”他哽声承诺。
“我……都要死了,哪还可能保得住……”她声音嘶哑。
他心一阵紧痛。“你不会死的!”
她双眼凝望着他,但眼中不见半点不舍,只有恨与不甘。“……让四哥……留在岭南,一辈子别让他回来,从此……权家灭绝于……祈氏朝堂,我死后也……不进南陵庙堂,你我,从此恩断义绝!”
霎时,祈夜白寒毛倒竖,浑身颤栗。“九珍,你……”她的决绝刺痛了他的双眼,男儿泪洒落衣襟。
“孩子……没生下来也好,今生……咱们……再无牵连……”她费力说完,呕出一口血。
他不断擦去她的血,却越擦越多,又听她说这话,不禁疯狂嘶吼道:“不!不许这么说,你是我的妃,唯一的妃,你听着,我并没有负你,我没有!若有,必遭天打雷劈,九珍,你听见了没?!”
可九珍早已没了意识,目光涣散,只是直勾勾的望着他的方向,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你不能这样抛下我,九珍,求求你了,相信我……不要死……失去你,我该如何是好……”祈夜白心慌不已,在她乌黑的瞳仁中已见不到一丝光泽,“不!九珍,真正狠心的是你,不要离开我!求你了,不要离开我……”
可无论他怎么哭,怎么求,怀中的人眼底都不再有他的倒影,有的,只是一片死寂的黑暗。
唤不回妻子,祈夜白五指牢牢攥住妻子再也不动的手腕,泪水蓄满眼眶,他阖上眼,发出了宛如撕心裂肺的哀鸣──
皇帝急病,骤然驾崩,庙号肃宗,皇后大恸,隔日自尽殉葬。
大丧过后,当太阳从紫霞山上升起,明晃晃的洒落万太金灿光芒时,九尽金璧台上,新帝头戴明珠珠金丝冠,身旁赤金龙袍,袍上的金龙图腾从他的肩头延伸至衣摆,气象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