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他一身的名牌,唐敏突然觉得有点可笑。自己省吃俭用,连计程车都舍不得坐,一个人走山路回家,就为了省下所有能省的钱给这个男人念书花用,可是,他现在却亲密的挽着另一个女人的手,千里提着是名店街裹所买的衣服鞋子,穿的也是所费不赀的名牌货。
这些年她只知道他在外国努力念书拿学位,她也在台湾努力的半工半读资助他所需要的生活费,然而,她对他的生活一点都不了解呵,他也许根本就不需要她的资助和那一丁点钱,他活得比她想像中的好太多了。
既然如此,这些年她究竟在做什么呢?
唐敏的目光一瞬也不瞬的兜在这个冠着她未婚夫名义多年的男人身上,觉得自己是再可悲也没有了,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想哭竟然不是舍不得他,而是因为失去了目标,失去了一个一直根深蒂固存在她脑海中的梦想。
她发现自己的努力付出只是架构在一个可笑的未来梦想之中,如今,这个梦在她眼前当场粉碎,她突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听到他对那个女人温柔的说道。
“等我们拿到了硕士学位,我们就结婚,爸爸说了,你会是个可靠的好女婿。”女孩娇滴滴的说道。
“喔,他真的这么说?”陈信宇大喜过望。
“是啊,爸爸说你上进努力,虽然是个孤儿,却很努力,也有企业家的头脑,他很看重你呢,当然啦,最重要的是你对我很好,这么多年来对我一心一意,对长辈也恭敬有礼,他可是满意极了。”
“他满不满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很爱你。”陈信宇将女孩搂进怀里,大庭广众之下便深情的吻住她。
唐敏看着、听着,既想哭又想笑。她一直以为他对她发乎情止乎礼,她一直以为他刚毅木讷、害羞内向……没想到,她都错了。
此刻,耳边响起航空公司的广播,要旅客前往登机室登机,她看了手中往加拿大的机票一眼,坚定而毫不犹豫的缓缓将它撕成碎片,站起身,她离开了候机室,吃力的提着行李,孤单的身影缓缓地走人机场外的滂沱大雨中……※※※
“你说什么?”黎文恩气急败坏的从片场跑回来,本想对唐敏的擅离职守臭骂一顿,怎么也没想到会从花嫂口中听到这样的讯息。
“小姐走了,说要搬去跟她未婚夫一起住。”花嫂有点胆寒的开口,在黎家服侍少爷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他几时用这种口气对她说话,他一向谦恭有礼,没什么架子,脾气虽说不上很好,但对下人都还客气,现在,他却铁青着一张脸,如果可以,她猜他大概会伸手把她掐死。
“你竟然没有通知我?”他恶狠狠地瞪着她,体内波澜狂颠,一股前所未有的气闷与失落同时涌现。
“我……小姐说你已经知道她跟你辞职……”
“见鬼的!她什么时候跟我辞职来着?”黎文恩冒了火,丢下手上的薄外套,边走向电话边问道,“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晚上七点左右。”花嫂应道。
黎文恩拨了倜电话给元丹渠,电话响了一声就很快的被接起。
“我是文恩,敏儿的未婚大在哪里念书?”他劈头就问。
“加拿大。”元丹渠顿了一下,“你问这个干什么?”
“敏儿向你辞职了?”
元丹渠再次顿了一下,答道:“没有,怎么了?”
“她收拾行李离开了,说要去找她未婚夫,该死的!她怎么可以一句交代也没有的就离开了?一点工作的态度都没有!”黎文恩边诅咒边翻阅桌上的航空公司航班资料,浑然不觉对方已沉默许久未曾开过口,迳自问道:“你一定知道那个男人的地址,快告诉我。”
“你要做什么?”元丹渠的语气有点生冷,仿佛在压抑什么。
“当然是去找她。”她这问的不是废话吗?黎文恩挑起眉。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元丹渠深吸了一口气,“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去找她?她偷了你的东西?还是你还有什么东西搁在她那里没拿回来?”
为了一个小小的助理,这个尊贵骄傲的贵族公于兼世界级巨星要专程飞到加拿大去找?这未免说不太过去。
“她没有偷东西,我也没东西搁在她那里,我只是要把她找回来,你还有问题吗?”天杀的他根本不知道今天的丹渠为什么会如此婆婆妈妈,找一个人需要太多的理由吗?问了这么多废话。
“没有了。”元丹渠淡淡地道。
“那就告诉我地址。”他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我不知道。”她扯谎。
“元丹渠!你说不说?”
“我真的不知道,请问一下我有必要去知道一个助理的未婚夫住哪里吗?黎大公子?”
“那你总知道你自己请来的助理家住哪里和她的电话号码吧?告诉我,我自己去查!”
“找到她以后呢?她如果自己不想做了,你又能如何?”
闻言,黎文恩愣了好一会,才缓缓地开口道:“这是我自己的事。”
“你爱上她了?”元丹渠几乎是屏住气息的问,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承受这样令她意料之外的结果。
爱上敏儿?黎文恩愕然了,会吗?他爱上敏儿了?
不,当然不是,他怎么会爱上她?他只是想要她、抱她,如此而已,也许是因为她不像一般的女人像花痴一样的缠着他、恋着他,所以他对她产生了一点点兴趣、一点点对一般女人不同的感觉、一点点超乎正常的想望,多了一点点关心、一点点在意、一点点不舍……总之,不管是什么,他都要把她找回来,因为他还不能马上接受她突然的在他眼前消失了的事实,就是这样而已。
就只是这样而已,没有更多了,他也想不出更多了。
“我怎么可能爱上她?”黎文恩闷着声开口道。
“不可能吗?”元丹渠笑问,却有点神伤。幸好此刻他们是在讲电话,而不是面对面,否则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如何。
她不知道,如果他真的没爱上唐敏,他绝对不是这样戒慎且严肃的语气,就算他真的也许还没真正爱上唐敏,但也差不多了吧?文恩一向足温柔且带点孩子气的男人,很少这么严肃且认真的,这一点他自己没发觉,她却已经看得明白。
“你今天是怎么了?”他实在无心再谈论这个话题,现在他最想做的是马上找到敏儿,而不是在这里跟丹渠讨论这些言不及义的问题。
“我很好,一点事也没有,既然你要去找她就去吧,我马上把她的资料传真给你,还有……明早别忘了看早报,有你的新闻,就这样,我挂电话了,保重。”
保重?黎文恩拿着电话筒半晌才缓缓放下,她对他说保重?有没有搞错?这几天大家都吃错药了不成?
不久,他再次拿起电话接通航空公司,“对不起,请替我查一下九点那班飞往加拿大班机的旅客出境资料……”
※※※
这场大雷雨下了好久,唐敏提着行李一直走着走着,几乎将整个洛杉矶都走完了。
觉得身子很冷、头很晕,牙齿在打颤,全身虚软得随时都会倒下去,但她还是迫使自已往前不断的走着,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脑袋继续空白下去、不去想未来,不去回顾过去,也不去想下一刻她会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