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夙潭蹙起眉。“夫子怎会不识字呢?爹,以后这种话别说出去,别人会笑话的。”
“对对对,说不得,爹会被耻笑的……那我该怎么做?”茶联合马上从善如流的更正。
“怎么又来问我?你该去问你的余夫子不是吗?”茶夙潭子脸的不耐烦。
茶联合不敢再烦儿子,马上点头说:“就是就是,夫子才是我的老师,有事也该问她,那爹就不打扰你了,你忙,你忙,余夫子,咱们这边请吧。”他重新面对她,态度礼貌得很,打算将夫子请回书房好好的“研讨”一下未来的授课方向。
余系芍眼角还挂着羞愧的泪,但那两滴泪停留很久了,迟迟没有新的泪水再涌出,因为她教两父子的对话惊得目瞪口呆。
怎么这对话好奇怪,既听得她越来越胡涂,又觉得真的不太正常?
“余夫子,别发呆了,到我书房去吧!”见她没有移动脚步,茶联合再次开口请人。
她这才愣愣的站起身,木然跟在老人家身后。
“等一下。”茶夙潭突然将人叫住。
余系芍身子顿住,见他离开座椅,主动走向她,俊雅的脸庞罩了层薄冰。“方才哭什么,不是说过不许在我面前随便哭的吗?没用的东西!”他开口责骂。
“对、对不起……”她低着头,还真不知在他面前能说什么。
“爹,这是你的夫子,以后别让她在咱们府里哭哭啼啼的,吵!”
“喔,好,只要我不凶她,她不会哭的!”茶联合点头道。
“夫子不对,该凶就凶,只要别让她哭就好。”
“喔。”
“还有,爹,你平常有事没事就多与夫子在一起吧!”
“这是为什么?”
“你今天不就与她在一起一个下午?”
“是没错,但那又如何?”
“你喷了不少口水吧?”
茶联合这时眉开眼笑了。“就是说啊,好久没喷得那么畅快了”
“那还问为什么!”
他这回笑得像是捡到宝了。
余系芍此时见着父子俩那一阴一阳的模样,忍不住寒毛倒竖,浑身颤栗了。
现在是怎样,父子俩连手玩她吗?
第5章(1)
“少主,那群人刺杀您不成后,转而去了冈山。”李凤狮禀报。
“冈山?少本的大军此刻不是就驻扎在那?”茶夙潭皱了眉。
“我已经捎去警告给凤将军了,他会接手处置的。”
“嗯……少本最近为了一个女人,似乎有些焦头烂额,那群人此刻去了他的地盘,怕是会更激怒他了。”茶夙潭的笑容竟多了几分的幸灾乐祸。
“啊,风流倜傥的凤将军也有为女人乱阵脚的时候?那可真的有趣了。”李凤狮惊讶的表示。
那凤将军与自家少主是自小义结金兰的好兄弟,偏偏两人的性格相差十万八千里,少主老成寡言,凤将军则是热情不羁,这样的两个人竟能成为生死之交,连他都觉得匪夷所思。
“说起女人,少主,那个……”话题一转,他想起了一人。
茶夙潭挑眉,“她怎么了?”
“听说她在老爷那……很惨。”李凤狮搔了搔脖颈说。
“多惨?”他冷睨一眼,像是心里有数。
“呃……老爷清晨天未亮就将人叫起床,然后闭门听夫子“授课”,这期间不许旁人打扰靠近,我受少主嘱咐,偷偷去关心了几回,原来老爷亲自在教她读书写字,一个早上要她写上两千字,念童书五册,午膳过后得练琴一个时辰,学棋一个时辰,画画一个时辰,到了晚膳过后……”
“如何?”
“还得陪老爷说“心事”一直到就寝,而从晚膳结束到就寝中间,超过两个时辰……”李凤狮说到这,都不禁要献上无限的同情。尤其是那段说“心事”时间,要是他,不出三天,应该就会崩溃了,而那小毖妇竟还能撑到现在,都超过一个月了,真是天赋异禀啊!难怪……
“那女人有抱怨吗?”他这几天在军火库里忙着研发新兵器,又进宫一趟与皇上商议买卖,算算也有一个月没见她,不知她被爹“关照”成什么样?
“她应该没空抱怨吧?”在老爷无时无刻的疲劳轰炸下,恐怕她连说话的机会也没有吧。
“有哭吗?”
“白天没见到,不过会不会在夜里抱着枕头哭,这就不得而知了。”李凤狮无限怜悯的说。
在这个府中,是没有人可以与老爷单独相处上一天,他自己也是情愿上战场杀敌,也不愿陪老爷一个时辰,所以对这女人的战绩,基本上,他是由衷佩服的,她若夜里偷哭也是人之常情,不可苛责。
“少主,您会不会太残忍了点?”他不禁有感而发。
茶夙潭眼光往他身上轻扫,“会吗?”
“我的意思是,将她丢给老爷,万一她撑不住,会不会……”
“她不会走的!”
“您这么有自信?”
“就算她想走,这时候爹应该也不会放她走吧……”他眼底竟染上一抹笑意。
大清早,某人白皙的俏脸蛋上已布满一块块墨渍。
“这两个字真难写!”余系芍边写边抱怨。笔划还真多!
“怎么会难写,这两个字你以后可是会爱写得很!”一旁品着香茗的茶联合抿唇笑道。
“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您还没有向我解释呢?”她在抬头问时,手一撇,脸上又多了条黑污。
他瞧了指着她的脸哈哈大笑。“原本的白猴变黑猴了,哈哈哈,哈哈哈!”
余系芍翻了眼。这茶老爷真是个老顽童,性情跟个孩子没两样。
她尴尬的抹抹脸,这一抹,手也黑了,恐怕脸上的污渍面积扩得更大了,她无奈的叹口气,接受面前老人家传来更不知节制的耻笑声。
饼了半晌,茶联合终于笑够了,抱着笑疼的肚子慢悠悠的踱向她,指着她正在写的两个歪七扭八的字道:“记住了,这两个字叫讨厌,以后你遇见谁,觉得烦、觉得恶,就写在签上送他,泄恨!懂吗?”
“原来这难写的字就是讨厌。”她点了头,又认识了新字。
“没错,但这两个字只能用在极度讨厌的人身上,好比我那嘴巴闭得跟蚌壳一样的儿子,你平日里对他敢怒不敢言,这时就可以用纸写上这两个字,塞进门缝里,气死他!”他笑得得意的教她对付自己儿子。
余系芍两条柳眉拧住了。“他不会发现这是我写的吗?”她的字这么丑,应当很好辨认吧。她还很认真的考虑起这主意的可行性。
“只要不署名,不会这么容易被发现的,况且,你以为每个人都能写一手好字吗?”茶联合煽动的道。
她还是抱持着怀疑。万一被逮到,那她会不会因为对主子不敬,惹祸上身?
“说到署名,我还没教你自己名字怎么写吧,来来来,我写给你看。”他把她赶到一旁,提笔在她写的字旁加上四个字。
“啊?怎么有四个字?我自己的名字我虽然写不出,但认得的,后头是余系芍三个字,但前头为什么要多加一个茶字?”她之所以也认得,是因为她这“夫子”授课的第一天,学的就是这个茶字。
茶联合目带责备,仿佛她问了蠢话。“你在我茶府工作,当然我茶府的人,以后签名落款都得这么写知道吗?”
“这样啊?”她偏着脑袋想着:有这样的规矩吗?
好像没听过为人工作就得冠上东家姓氏的?
“儿子,你回来啦!”茶联合忽然爆出惊喜声,笔一丢,欢天喜地的跑向站在门口的茶夙潭。
余系芍也猛然转头望向门口。一个月没见他,原来自己还挺想念他的,瞧见他出现,自己一颗心激动得就像快跳出胸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