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她越是焦急,那男人越是沉稳,完全不理会她的不安。
这几天她不放心的缠着李凤狮探问详情,才知那天之所以死伤惨重,是因为那群人对他们下了软筋散,当人杀来时才会无力还击遭到杀害,而李凤狮是除了茶夙潭外最早察觉异状的,却在赶去通知主子时体力不支,失足摔落长廊底下,并昏厥过去,才躲过被杀的命运。
最令她意外的是,听说这位茶家少主在发觉有异后,第一时间是赶去她房里救她,由于来不及逃出,只好抱着她躲进床下的暗阁里。
至于她住的房里为什么有暗阁,李凤狮也有向她解释,原来那是茶少主每次留宿此地时的特别房,暗阁就是为了让他危急时能够暂时隐身用的,但这回因为她生病,他才将最好的房间让给她住。
这位少主不是个精明冷酷的人吗?怎么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听起来他是个面恶心善,喜欢救助弱小的人呢……
终于要离开绣城这个危险的地方,她略感放心的爬进马车内,却惊讶地瞧见这几日李凤狮找来伴她的丫头也坐上马车了。
“小玉,你上马车做什么?”她看见对方手上拎了个包袱。这小泵娘不是家住绣城,难道也要跟着他们一起走?
“李先生说要我以后跟着你。”小玉才十五岁,她小声的告知。
“跟着我?为什么要跟着我?”余系芍不解的问。
“这……我也不清楚。”
她沉下脸来,有些想明白了。茶少主八成是担心她弃债潜逃,找来人监视她。
余系芍当下心情气闷起来。
“姑娘,你不喜欢我跟吗?”小玉瞧出她的不悦,担心的问。李先生才给了她爹一笔钱,修缮他们漏水又灌风的老房子,姑娘若不让她跟,那笔钱她可得退回去了……
见她模样紧张,余系芍心想她八成也是不得已的,便对她笑了笑。“我只是不习惯有人跟着,不过若是李先生的安排,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就做李先生交代的事吧,我没关系的。”不忍心为难人。
“那就太好了,谢谢姑娘!”小玉笑逐颜开了。
“以后别叫我姑娘了,我虚长你两岁,你唤我余姐姐吧!”
“好,余姐姐!”马上开心的喊道。
其实小玉长相可爱,个性开朗,这几日与她相处,两人经常有说有笑,这是自从她成了寡妇以来,除了如意外肯与她交心的人,如今有人作伴,不管如何,她还是很高兴的,这会马车上只有她们两个姑娘,不一会就传出嬉闹笑语声。
马车外,骑在马上的男子听了这阵笑声,面无表情地越过马车,骑到前头,他身后李凤狮踢着马月复追了上去。
“少主。”
茶夙潭却置若罔闻,头也没回继续前行。
“少——”
“你若是要问马车里人的事,就甭开口了。”
主子真神,这样就知他想问什么。“可是——”
“哼,叫你别问还问,好,我只说一次!”
“是!”他赶紧洗耳恭听。
“那女人……像一个人。”
“啊?”李凤狮彻底愣住了,等回过神来,主子的马已经跑远了。
第3章(1)
陵县,茶家别院。
茶夙潭房里桌上焚香袅袅。
素三弓着身地站在桌前,汗涔涔的,双脚都快站不住了。
主子找他过来却只是闭目养神,任他不存在似的呆站,这让日前才遭受重刑,身上带伤的他越站越吃力,就怕稍一使力,上好不容易才结痂的伤口又崩裂开来,可是主子不发话,他也不敢开口催促,只有苦命的硬撑着。
“我带回的人呢?”良久后,茶夙潭才慢悠悠地睁眼,总算开口了。
素三三角眼转了转。这是指两人中的哪一个?
“这个……她们都在后院。”
“她们?”
“少主问的不是余系芍与小玉两人吗?”素三抹着汗探问。
这次主子意外的带回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害得他重伤的凶寡女子!
之前少主得知他将这女人赶走后竟杖刑他一顿,让他足足十天下不了床,只要想起这事,他就恨得想将这个寡妇挫骨扬灰。
茶夙潭点了头,眼神一瞟。“她们在后院做什么?”
“洗衣服。”素三不假思索的回道。
“洗……衣服?”浓眉逐渐拢起。
素三瞧了不住心惊。“主子,这是那姓余的丫头在别院时原本的工作。”他马上解释。难道主子不满意他的安排?
虽然他很想虐待那女人,但他还没笨得在主子尚未离开前就下手,他会等主子离开,再好好整治她的!
“她先前不是个尚衣女?”茶夙潭微讶的问。
“不……不是,那是顶替被您驱离的茉香的工作,她其实是个干粗活、低下的浣衣女。”他语气故意带着贬意。
“是谁告诉你,她回来后仍是个浣衣女的?”茶夙潭淡声问,不见喜怒。
“是那丫头自己说的,她说已卖身茶家,将终生为仆,自己主动来向我讨回原来的工作。”其实他乍听她要在茶家当一辈子的奴,也是吓一跳,不过这样更好,日后他更可以尽情的欺凌她,也不怕她逃走了。
“而你就应承了?”茶夙潭音调稍扬。
这是那寡妇自己要求的工作,有什么不对吗?“人要物尽其用,毕竟她对洗衣这件事驾轻就熟,而且是她自己向我讨回,所以——”
“所以你没来请示过我就自行做了主?”
素三脸色倏黑。“我想说这是小事,往常这种事都是由总管决定就可以——”
“她的主子是我不是你,是谁给了你权限决定她的事?”茶夙潭面色沉下,语气冷不防转为凌厉。
“啊?”素三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了。
“你自作主张的胆子不小!”
“主子饶命啊!”咚的一声,他冷汗直流的跪下,这一跪,上的伤口立即崩裂,裤子没一会全染红了。但他不敢哀叫出声,头叩在地上拼命颤抖。
可是抖了好半天却没听到上头再有声音下来,他胆颤的仰头望去,见主子竟是一脸平静无波的阖目在养神,好似方才没发作过,他一阵愕然,不禁松了口气,一会果然听见主子懒懒的吩咐,“下去吧!”
素三几乎要感恩得痛哭流涕了,蒙大赦后,他使出吃女乃的力气奋力由地上狼狈爬起。他这颗怕是又烂了,他得赶紧回去上药抢救才行。
艰难的走至门口,忽又听闻主子缓缓的发话,“出去后自己到柴房领罚,这次就杖责二十。”
他当场腿一软,一跌到地上,原本裂烂的更加血肉模糊了。
茶夙潭在别院仅待了三天就接到身在京城的老父重病急召的消息。
而该操办少主回京事宜的索三,因为被以施刑,下半身几乎瘫了,只好由如意暂代职务指挥打理。
如意见余系芍回来后气色仍显苍白,没要她跟着忙,而她浣衣女的工作也莫名其妙的教人顶了去,她一时无事,只好在自己的小屋里打扫起来。
她正认真的在擦拭积了灰的窗子,忽然讶异的看见小玉气喘吁吁的跑进屋。
“什么事跑这么急?”她皱着眉抽出自己的手缉帮着对方拭汗。
小玉哪有心思管自己流了多少汗水,十万火急的扯下她的手绢,急道:“余姐姐,你怎么还待在房里?”
余系芍一愣,“今日没活儿,不待在房里要去哪?”
“你不知道吗?”小玉没头没脑的急问。
“不知道什么?”
“哎呀,怎会这样?”她急得跳脚,“快,少主还等着,连脾气都发了!”她拉着她就走。
“等等,少主不是要回京了,他等我做什么?”余系芍抽回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