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过度抑住悲伤、抑住泪,情绪在体内翻腾到全身抽搐颤抖,倚着树,她瘫跪下,站不起、走不动,无论她撑起多大的意志力,就是站不起来,全身的筋脉像随着心,全纠结成一团,只能随着黑暗隐埋在夜色中,做着她习惯,没有眼泪、没有声音的恸哭。
现在她姓袁,不能姓沈……
黎明时,终于看到回来的袁小倪,韩水跳了一夜的心总算放下。
“你再不出现,我大概真的要调动人马上月泉门了……你没事吧?”怎么样子这么怪?“这么冷,你的外袍、披风都去哪了?”
秋末的靠海天气寒意阵阵,一身单薄的衣物却不见她瑟缩,只见神色恍惚,韩水马上解下外衣为她披上。
“是不是受伤了?小倪?”见她眼神空洞的没回应,韩水马上招手唤人。“快去把洪大夫请来,快马去载人——”
“我、我没事。”这急喊的声量让袁小倪回神般。“这是解毒药丹,马上拿给城主服下,我想先去休息。”
“小倪!”接过药丹的韩水拉住她的手腕。“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此时……此刻,什么都别问我,算我……求你。”袁小倪深深吸着气,身心的疲惫严重席卷,已经连话都快说不清。“只要让我……睡一觉,让我好好休息,武装好……算了,我只是很想好好睡一觉……”
只见她整个人像失去意识般,韩水忙接住她忽然倒下的身躯!
“就说你没哥我潇洒,扮什么洒月兑呀?老是嘴硬得什么都逞强!”韩水摇头。
“来人,送三总管就寝,直到她睡醒前,谁都不能打扰。”
尾声
这是东方一座靠海的小村镇,溯溪村,村民各个乐天朴实,后山是镇上几户较富裕的大户。
他们落脚在后山其中一户大宅,此处原就是韩水为“斜阳古城”安排的据点,平日由韩水的手下乔装镇民居住。
“袁姑娘,这是今天的晚餐。”一名女子端着餐食进来,放到矮桌上。
韩水请来几名溯溪村的妇女帮忙做些家务,村内民众只知,这门大户人家来了几名远方族亲和朋友,其中一名公子身体不好,特别来这养病。
“韩公子呢?”韩水不是说要在外厅中一起用餐,怎么会让人端到房中?
“他说要再躺躺,今晚请袁姑娘先一人用餐。”
“那个可怜的家伙,还没摆月兑一夜七郎的威力!”袁小倪端着同情的脸,唇角却扯扬的很高。“年轻体壮的,试药试到这德行,可怜可怜。”
“韩公子是什么病,为什么要试药?”
“放心,他那是没事找事的病,再休养一天就差不多了。”袁小倪暗笑在心。“一夜七郎,不是一夜可以大展雄风七次?”
睡了一天一夜之后,她正伸着懒腰远跳海景,近午时分,却看到韩水双眼浮肿、脸色黯淡,一脸悲惨的跑来问她。
“听谁说的呀!这个药是……减欲用的,应该是一夜无能七次…吧!而且是每到关键就整个……不行,性趣再起就再不行,针对过盛的人,听说地方官府常跟月泉门讨此药物,专给采花大盗和奸婬犯吃,不是告诉你很折磨吗?”
她就奇怪,他要这种药丸干什么,原来是以为有那种功能!
“呵呵呵,没……没关系,哥……我爱折磨,爱尝试……”他颤抖的吸口气,问出疑惑,“小倪妹,你真的不是已经知道我误解这药的功能,故意拿给我的?”
“哇,你太多心了,我从来也没怀疑你替我塑造的高人神秘,是故意要哄我取药,你居然会有这种疑惑。”
韩水一张女圭女圭脸上的双眼,睁得很大!
“横空出世的绝顶神秘高人会对你这么不够朋友吗?除非你先抱着不够朋友的心思,你是吗?”
“开玩笑,水哥我对朋友向来义气过人、肝胆相照,怎么会不够朋友呢!炳哈哈——”他指着袁小倪,指头猛甩。“好家伙、好家伙,遇得到、遇得到,等着。”
“不吃中餐吗?”见他扶着腰,一副体衰气弱的老人家背影,往自己的房间慢踱去。
“不了,哥我这串肝胆需要去躺躺,让折磨的余劲再摧残一次!”
夜渐渐深沉,袁小倪倚坐窗边看着蓝黑海夜,听着浪涛轻音,难得她能有这么悠闲的时刻,这里的屋宅,寝房大多是整个平面木地板,矮柜、茶几,入寝处则围着层层纱帐。
盎裕些的以精美屏风区隔,入夜后,经常可见四处立着长竹灯,好几根长竹分段挖空,立于各处当入夜的灯火台,竹段都洒着粉末,以防烛蕊烬后烧了竹子,简单、素雅又朴实。
提着灯火,袁小倪来到任灿玥的房间。
房内飘着药香,四根长竹灯火立于房中,屏风后是层层纱帐,她走进纱帐内,看到床褥上的人依然昏睡。
将灯火放到一边矮几,袁小倪从没见过他这么虚弱。
他怎么会和她一起掉到崖下江河内?他落崖必定还握着她的长刀,因为找到他们的韩水说,她的长刀在他身边不远处找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来救她吗?当时的情况挺危急的,大火、屋子又将塌毁,他怎么会愿意冒着危险救她?
床上的人偶尔眉眸蹙紧,像在作梦,袁小倪忍不住伸采着他的额温,服下“辟毒丸”后,洪大夫已再来看过。
“月泉门的辟毒丸果然特别,稳定了他的情况,虽然还没睁眼,但他的意识算慢慢清醒,老夫对瞬失和辟毒丸了解不深,现在还不知道辟毒丸对此毒会影响到什么程度,只能等他醒来再说。”
记得洪大夫是这么说过,意识上,他已在清醒,但要到真正醒来,则要看他自己了。
就在袁小倪要收回手,起身离开时,她的手忽被握住!
“城、城主!”床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睁开眼,正看着她。“你感觉怎么样?”
任灿玥看着她的眼有些迷茫。
“你中了门毒的瞬失,目前要多、多养伤,你……怎、怎么了?”
想为他讲解的袁小倪有些讲不下去,因为对方看着她的眼开始亮起,坐起身后,将她的手腕握得更紧,“用力”看着她。
“梦…你在梦中……”
“梦中?”袁小倪想起洪大夫说过,他初醒时,记忆会混乱。
“你可能是梦到一些以前的事,你……要不要先运功调息一下,会慢慢平定体内的感觉。”
“以前的事……那是真的了。”
任灿玥没有放手,反而将她拉近,改为双掌捧住她的面颊。
“我是……拥有你、照顾你的人。”
袁小倪愣了愣,这话有点耳熟。
“你只要知道你是我的人,就够了……”
双掌不停的抚着她的面颊,像在覆诵什么,他的眼很亮,亮到几乎要烧灼她。
“城、城主,你饿、饿了吗?”面带微笑,平静又安抚着的拿下他摩挲在她脸颊上的大掌。“我去拿、拿点东西给你吃,等我一下,坐着等我。”
袁小倪慢慢的退出纱帐,一转身,几乎连滚带爬——
“来人呀——出事了——辟毒丹有问题,来人——呀——”
尾音未完,脚踝却被帐内的人一拉,身形扑滑,再被拖进帐内!
“城主,等……”
他忽攫住她的唇,紧密又霸道的重吻着她。
“梦里,我抱着你;醒来,你竟然就在眼前……”
“你……会不会搞错梦,梦、梦错人了!”袁小倪弱弱的颤问,任灿玥的指抚着那被吮红的唇瓣。“属下和您,不太可能有、有这样的关系!”
她的话,他置若罔闻,他像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随即他的唇又来到红唇上,袁小倪吓得推开他,却反被伸来的健臂箝拥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