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意沉沉。“不要吵醒她,去取梳子来。”他吩咐。
打石没有多问,随即去取。
丰钰眼眉上挑,嘴角噙笑,接过乌木制的扁梳,开始轻巧的为女子挽发。自她十五笄礼过后,他即开始苦练,练习的对象是打石,这奴才今年才十九,可额头处已有点儿微秃,这该算是他苦练下的牺牲品,这几年扯得打石的顶上毛发稀疏,十足可怜。
但苦练是有成的,如今他手巧灵活,已能轻易为心爱的女人挽发而不拉痛她头皮,惊醒她的睡眠。
为她梳了个发髻,再簪上他亲手为她打制的簪子,此刻的她依然安睡,可那模样娇若芝兰,月兑俗出尘?他不禁痴痴地凝视起她的睡颜来,心儿也跟着悸跳不已。
不远处,某人望着那黄衣金冠的男子,见他望若酣睡女子的神情温柔似水,那眼中浓烈的深情不容错认。
她伸手捏毁身侧绽放的秋菊,走上前去,脸上惯常堆起的虚伪笑容也不再了。
“臣妾见过皇上。”她走进亭内施礼。
丰钰一见她,眼底的柔情乍然消退。“皇后。”他轻浅的应道。
但尽避他声音再轻,沉睡中的人儿还是被陈芝贞的出现而扰醒了。
她的睁眼让他俊逸的脸上出现星星点点的懊恼,陈芝贞见了胸口的怒意更炽。
斑月先是睡眼惺忪的眨了眨眼,眼波一扬,看见了她的怒容,当下立即惊得坐直起身。
“这个……风吹箫扬,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不知皇后驾到,失礼了。”高月连忙尴尬的说,两手再赶紧拉整因睡着有些凌乱的衣裳,可惜方才是临时教某人拉出来听他吹箫的,衣着随便得很,这会儿让陈芝贞见了,八成又要暗自耻笑她不庄重了。
她觉得不好意思,勉强拉整好仪容,抬眸见陈芝贞双眼含恨的直瞪着她头顶,她机灵的往上一模,模到了个髻,记得自个儿被拉出来时是披头散发的,她眼珠子瞟向丰钰,知道他又玩她的发了。
接受到心爱人儿凶恶的目光,他露出开心的笑容,当作她是在对他抛媚眼。
这皇上的脸皮越来越厚了!她抿抿红唇,向他使了眼色,走到他身后去,轻扯了一下他的后腰带,要他别忽视了皇后。
他这才淡淡地问道:“皇后怎会出现,有事?”
陈芝贞闻言更怒。“难道臣妾找皇上就非得有事不可?就不能单纯只为听皇上吹一曲箫,或请皇上为臣妾挽一次发?”她再也维持不了温婉大度的虚伪面容,醋意横生的问。
站在丰钰后头的高月立刻双颊通红。皇上为她吹箫就算了,皇上为妃子挽发这实在罕见,传出去莫说有失帝王威仪,也不好听。
她忍不住再白了他一眼,就叫他别在外头干这些见不得人的事,他偏不听,这下教人撞见了,对象还是皇后,他倒是一脸淡漠,但她脸皮簿,只想有洞可以钻下去。
“皇后要求的事太难,朕不是这么方便。”
斑月眼珠子一翻。这死皇帝,眼前的可是他的皇后啊,他居然敢对她这么说!
就见陈芝贞果然气得面目扭曲。“皇上莫非是忘了臣妾是怎么当上这个皇后的吗?”她不想这么狠的,可既然贤淑并不能让他怜爱,那么,就不该怪她成为阴狠的女人!
丰钰面上渐渐覆上寒霜。“皇后既然时刻不忘是如何坐上这个位置的,就该知晓满足,不该再强求朕更多了。”
“是吗?可是臣妾的父亲势力仍在,他仍是您最大的倚靠,难道您不需要这双臂膀了吗?”她不可一世的问。
“需要,自然是需要。”
“若是需要,您又怎会对臣妾表现得这么毫不在乎呢?”她质问。拿下了面具后,她再无顾忌。
他漠然一笑。“你当朕是软柿子吗?陈将军当初以武力帮助朕,阻止二弟图谋篡位,但朕就没有能耐治得了你爹吗?”
陈芝贞脸色为之一变。“您若有能耐又怎么会容臣妾当这个皇后?”
“问得好,朕又怎会容得下你!”他双目如箭的射向她。
她倏然一惊。莫非他真隐藏了什么实力?
他的话就连高月也吓了一跳。这男人的自信从何而来?目前的情势还不是他能全盘掌握的不是吗?
“皇上这是要废后吗?”陈芝贞心惊不已,没想到他敢这么做?
丰钰露齿一笑。“废后?皇后如此贤淑,朕是不可能这么做的,不过……既然你来了,又说起这件事,那朕就顺道告诉你,省得过两天还得劳烦母后找你谈。”
他刻意瞧了她一眼,而后才又继续说:“母后年岁虽不大,但后宫毕竟多事,应找人为她分担,而这人应该是中宫之王的皇后才对,但朕见皇后个性柔弱,恐怕丕适合管理复杂的后宫,所以朕己对母后要求,以后宫里的事还是请贵妃多费心的好。”
这言下之意,就是要完全剥夺她皇后的权力。
陈芝贞彻底变脸。“皇上会不会欺人太甚!”
他浮出无辜讶异的表情。“朕是体恤皇后,你怎么说朕欺人?”
她为之气结,将怒气转向他身后的高月。“贵妃,这是你的意思吗?你想取代本宫?”她咄咄逼人的问。
斑月叹口气。终于轮她上场了!她站出丰钰的身后,直挺着身子面对陈芝贞。
“是的,臣妾想代皇后管理后宫。”
“你敢?”
“臣妾只是帮太后、皇后分担,没有敢不敢的问题,只当尽力去做。”浪都来了,不容她闪躲。
陈芝贞大怒。“高月,本宫也不是任人摆布的人,咱们走着瞧!”她气得撂下话来。
斑月直视着她的怒容。“是,臣妾明白。”
她气得牙齿发颤。
“打石,这天候是越发凉了,回去吧!”丰钰牵过高月的小手,走下凉亭,随手折来一枝菊,簪上她的发,他黑亮的瞳眸里光华流动,干净澄澈中只存在身旁人儿的倩影。
陈芝贞愤恨的扭着脸。她用尽心机才得到的后位,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教人夺得走的,皇上的人跟后位,最后都将只属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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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召见臣妾,不知有什么事?”刘洁儿冷冷地瞧着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要不是这女人,今日这座凤延殿的主人会是她!
“本宫晓得你十分恨我,但这是天命,你爹是文官,在太平时候确实可以权倾朝野,但在非常时期,就成了百无一用的书生了,在这个时候,只有得靠武力才能保障未来。”陈芝贞挑明的说。
见刘洁儿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她冷笑了一阵后又道;“本宫找你来不为别的,而是知晓你因为高月的关系触怒了太后,她不再视你为心月复,你现不在这宫里,是皇上不爱、太后不疼,四面楚歌,本宫好心,今天就指点你一条明路,让你能够在这宫里待下去。”她一副施恩的模样。
“你指给我明路?”这是在唱哪出?这女人不也视她为眼中钉吗?别说指她明路了,别一脚踩死她就不错了!
“你又想要什么诡计?我是不会上当的!”她清楚这女人是怎么阴险的取得后位的,她不是笨蛋,不会轻易信她。
陈芝贞抿笑。“你可以不信本宫,但信不信若是没有本宫帮你,你不久就会让高月那女人撵出宫去。”
说起高月,刘洁儿变了脸色,但见到皇后那阴冷的笑,她怒火更甚。
“这我知道,用不着你提醒,但皇后是不是过度关心别人而忘了自己,你身为皇后,却大权旁落,失宠到连你那以武力取胜的爹都抬出来了,那男人还是不上你的床,一个没有子嗣又不得宠的皇后,下场如何,你比我更清楚!”她回敬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