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呜呜哀哀的将小黑狗往上举,狗儿不解的叫着,云窦开当它回应了,再放下来叮咛道:“记得要老大到老五都要替我报仇……算了,弦姊好会计算,光要她走出那个大门,就不知要我付出多少代价……呜……至少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要做满,美酒、美食、大鱼、大肉尽量来,千万别给我拜素菜,还有该化来给我的屋宅、轿子、佣人,呜,念在一场结拜情,别小气呀!”
说完将腰上的钱袋绑在小胖狗身上,这钱袋上有她的名字,白日的街上处处有峒武帮的弟兄走动,如果今夜她真的消失了,这胖狗身上的钱袋迟早会是找到她的线索。
接着深呼吸后决定豁出去,她将手中的狗放下要它快走,小拘只是呜呜叫,她暗咬牙的用脚将它推远一点,却见它吃力的走了几步又停下来。
见此,她忍不住想喷泪,今晚战绩太好,钱袋太重了,小香肉走不动。
亭内和亭外候着的侍卫们,只见草丛中忽举起一只狗汪汪二声后,便又没了动静,就在梁言纶思忖是否要做出下一个动作时,一个清咳的声传来,车丛内终于有人站起。
“咳咳。”
只见一个穿着过大衣袍,满头乱发又挤着一脸呆笑的女子,臂弯捞挂着一只小黑狗,另一只手僵硬的半举起,朝昂挺傲立的武卫们挥挥手。
“各、各位大侠,半夜还要工作,辛、辛苦了、辛苦了,呵呵呵。”
云窦开勇敢面对眼前阵仗,走近断首的身躯和头颅滚地的血摊前,努力告诉自己脚不要瘫软,目光直视前方,也不要理绊到脚跟让她差点跌倒的东西是什么,直直走就是。
前方的门已开敌,一道挺拔的身形,背手屹立于厅堂上方的主位前。
主首的男子墨色长发中分而下的束于身后,镶嵌着紫玉石的额饰在眉心中,衬着晶炯双目,高挺端正的鼻梁,眉眸冷睨中,若电闪般掠茫,给人一种难测的冷与深沉。
彷如尊贵与精雕所刻出的俊伟面庞,神态、眉眸与天生的慑人气度,令人一望定睛的同时,连那身睥睨尘世的淡漠气息,也让人望之心悸。
云窦开知道此人来历非同凡俗。
“敢、敢问这位……伟大的兄台,唤、唤在下,有、有何要事?”她极力镇定,将小香肉抱好,一臂佯装背手,力持自若无事。
对方只是眼眸淡淡一扫,云窦开顿觉一股寒气从背脊窜上;哇靠!这个人超适合夏天对看,退火呀!
只是,现在是深秋的夜半时分,这一望,连体内的血液好像都结冻了!
“月夜偶遇也算缘,请。”对方伸手示意她入内就坐。
“喔,不、不了,太、太感谢兄台了……但是和不、不熟的人,在下聊不来、聊不来。”天呀、地呀!她只想赶快跑人。
“有时候坦白会是友好的开始,尤其在明知彼此的身分下。”尊贵的男子已落坐于主位上,面对门外的她。
“不知道、不知道!”她用力摇手、摇头。“在下只是汴、汴赞城毫不起眼的小老百姓,就是完全构不成任何利害关系的过路人、寻常人,不可能知道阁下伟大的来历,呵呵。”
用力挤着笑,云窦开不忘强调。“当然,今晚发生任何事都和我无关,在下忘性很高,经常睡一觉醒来,什么都忘光光了。”千万不要杀她灭口。“我只是……出来找狗,好奇进来看看,”
“明天汴赞城的张大人会贴出公告,将这发生的一切告知汴赞城的百姓们,届时阁下一觉醒来,看到公告也能唤回记忆。”
“呃!”要公告全城他杀人吗?
“请王爷放心,明天一早,下官就会将这些尸首依王爷吩咐办妥。”屋内另一头,一身官服的人走到尊贵的男子眼前跪禀道。
“张大人?!”云窦开讶异惊喊,汴赞城的地方官竟然在这。
“你先退下吧!”
“王爷在汴赞城有任何需要,下官定竭力完成。”
张大人告退后,要离开时,和她颔首示意,接着在他命令下,屋外两旁走出了几十位官差开始清理地上的尸体。
“峒武帮出了名的‘干里顺耳通’,身为峒武帮的小当家,云当家应该很清楚本王的来历。”
“呃……这个……哈、哈、哈!”她干笑,对方已将她的底模清了,再装就更显出自己的孬。“小、小民只是想,或许平王爷喜欢低调,不想让人知道身分。”
“本王身负皇命,有代天巡察之权,直接断罪、就地处置不法之徒,责之所在。”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小民了解了,还请平王爷原谅小民愚昧浅见,误会了、误会了。”她哈哈拍头,一副自己真是大惊小敝。“那就不好打扰王爷在此的雅兴了,小民马上告退。”闪人、闪人。
“小当家何必客气。”
“不客气、不客气,一点都不客气,小民告辞、告辞。”云窦开转身就想迈开脚步。
“云当家。”身后传来的声已不带虚假词色,而是冷冷命令,“本王说:坐!”
“坐坐坐,马上坐。”威沉的声,让云窦开马上回头乖乖入内。
眼前一身冰俊斌雅的男子正是小平王关长天,他是当今皇上眼前的红人,也是朝中最有权势的当权者之一,令云窦开紧张极了。
一进到大厅上的客位,厅堂的门便再度关上,身旁的侍女马上奉上茶水,云窦开用力牵着两边唇角力持镇定,努力让自己不要显露又慌又呆的德行在脸上,怎么说她都是一个帮中的当家,要有点像当家的架式。
“请。”上方的人端起香茗道。
“呃,请、请。”
云窦开只好润了润唇,将小香肉放在桌上,见到身旁侍女对她的行为皱眉,她咳了咳再抱到膝上,右手端起茶,已听到铿锵的杯碗碰撞声,她咽了咽口水,改用比较不发抖的左手端,直接咕噜咕噜的一整杯喝到光,再放下茶碗推回去,继续干笑。
满厅的寂静,她坐立难安的动了动,实在受不了这么正襟危坐的感觉,下意识改为曲膝立起一足,腿上的一团黑毛马上呜呜咽咽的滑了下去。
“呀!”她忘了还有这只胖狗,忙蹲下去抱起,再抬首没留意的撞上桌子,换她痛哀一声。“不好意思,失误、失误。”
再坐好的时候,她又是朝上头的人干笑,对方却连眼都不抬的继续品饮茶香,连周遭的人都文风不动,毫无表情。
呜,这里的人都好冷喔!这种场子她真不适应,当主位上的人终于放下茶碗看向她时,她直接把眼光投向桌面,这个人的眼光多对几次,她会被冻死!
完全不知对方今晚此举究竟有何用意,云窦开的心跳如擂鼓!懊不会已经知道小皇子在峒武帮手上,要对她下马威吧!
“听说小当家拒绝本王的交易?”
“这个……只是还在考量中。”听到对方开口的问题,让她一时有些怔了怔。
“是本王开的条件不够吸引人?”
“开玩笑,万两黄金和平王爷您一个承诺,这个代价之重,传出去,怕是各路人马流血争夺,只是峒武帮再能干,也没有办法到阴间去查一个跳河自尽死了四年的人在哪!”说起和交易有关的事,云窦开可本着在商言商了。“因此只能感激平王爷对本帮的厚爱了。”
“能知楚茵当年是跳河而非落河,峒武帮确实名不虚传。”至今连朝中都相信当年因刺客行刺,造成平王妃落水失踪。“如果本王定要峒武帮接下这件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