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令柳恬儿终绽灿容。“公子的话,恬儿明白。”
“少初爱弟,我说过,你的温柔、你的微笑,甚至一根手指头,敢对本皇子之外的人付出,就别怪无辜者为你的轻率付出生命!”
苏少初轻拍对方安慰的手,下一刻已被狠攫住!
“爱弟总是记不住,你是属于谁的!”一双俊美的带着威慑人心的眼瞳,瞬间已到苏少初眼前,来人缓缓扯扬薄柔的唇。“那么或许下点警告让娘子你知道,为夫言出必行!”朱毓另一掌已扣住柳恬儿咽喉。
“公……公子……救……”柳恬儿花容失色的挣扎朝苏少初求救,随即喉咙被扣紧到再也吐不出声来。
周遭一阵惊哗,众人只见忽来的华贵公子抓住白衣公子的手,像是威胁般的扼住柳恬儿,连方才保护在白衣公子身边的武者也都候在一旁严禁人靠近!
“爹?!”
亭内的无忧、无愁也怔住,想跑上,收到主子示意眼神的晏平飞,上前拦阻她们。
“老、老板,这是怎么回事?”
陪同贵客回到绿竹缭乐的金老板也只能吃惊的发愣,不解究竟发生何事!
“终于了解此刻的自己该好好听话吗?”对始终从容沉眸以对的苏少初,朱毓冷笑睨锁。
“我在等。”苏少初平静道:“等你杀了她来证明二件事。”
“喔。”朱毓凛笑不变,甚有狠态加剧之向,
“一旦你杀了她,你不是我心中的答案,更不是我感情的答案!”
“这一句话,更确定她非死不可!”朱毓收紧指掌的力道,柳恬儿已面色泛紫,气息如丝,几近断魂!“因为她竟然会在你心中占了如此重的分量!”
“她有多少分量,你内心很清楚,又何须为你狭小的器量找借口。”苏少初淡淡说着,“她死了,我对你朱毓所有的感情迷惑,都会是你自己斩断的!”
“感情迷惑?”这句话果真让他瞳眸一颤,肃杀气芒一凝。
“你很清楚,我对你不是没有情感与迷惑,但是只要你再有残杀的血腥,我会很清楚知道毋须再有迷惑。”
朱毓放开扼住柳恬儿的手,看着她笔直迎视,不见慌乱,只见定然的神采。
“你可以不信,因为连我自己都说服自己要正视,别要我对你证明什么,因为我无法。”
旁人惊目的看着俊魅高贵的男子,拉白衣少年入怀,双臂拥紧。
“少初爱弟,你总是特别会欺负本皇子,你很清楚,比起你直接说对我有感情,这种话更能挑动我。”朱毓的声有着激昂。“只可惜你的话和你的人一样,非常爱使坏的极尽欺骗之能。”
“难道三皇子不晓得,欺骗你,看你为我急、为我怒、为我妒火中烧,是一件报复的乐趣吗?”
回以他耳边低言的,是恶意、是挑衅,又或是更几近一种纠扯情心的折磨,以情人般的撒娇倾语,她清楚这些话比起任何回应都更能牵动他,他喜悦也愤怒,因为无法断定真假。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真的是上天派来对付我的,本皇子对你爱之入骨,恨也切齿,这世上你是唯一让本皇子感到可怕的,因为你相当清楚如何撩人心绪,玩弄回应。”
“一个禁脔的地位,竟能得三皇子如此高的赞美,怎么敢当呢!”在他怀中的苏少初笑起,决定更坦白,“其实少初还有一件最想完成的报复,就是彻底蹂躏你三皇子朱毓的尊严!”
第六章
初秋的一早骤来一阵疾雨,午后转为细雨纷飘,蒙蒙微雨笼罩缥霞峰。
“云流阁”内,悠立在琉璃窗前的身影,一身紫裳白云流纹饰染的衣裙,简雅挽起的发上,只以二根浅紫琉璃钗穿过,像衬映窗外的空山灵雨般,秀丽中更见一份清逸。
难得的女装却不改眉目中那份清睿,此刻背手凝望窗外,像为这雨后苍茫的峦峰山林而惑,也像神游远方虚空中。
“少夫人,您的药。”侍女端着汤药进房。
窗前不动的身影傅来轻声的叹息。
“可否要奴婢先为您放到桌上,凉了些再喝。”
“拿过来给我吧!”
知道若没见她喝下,侍女是不会退下去的。
眺望窗外覆着清蒙的山林幽景,天际依见几许阳光透云,远方瀑水漫弥,这份水色空灵像撩起记忆过往,不禁然的,她幽幽长吟那曾经的快意——
放一分豪情,驰骋天地,难见穹苍悠悠。
舍一分柔情,游戏人间,尽见尘世沧沧。
红尘浪、岁月流;月无语、话难休。
迢迢江湖,伴一身豪情何在?
烟雨江山,倾一身柔情付谁?
莫道悲欢离合人间白头。
何不天地邀游,醉饮红尘千杯酒。
“当身不再由己,心已有牵绊,今朝的我已失,又何见明朝。剑师,这杯红尘酒,初儿是否该懂得醉了,或者我的心不想醉?”
“心醉令你害怕吗?”
来人改命侍女将汤药放下后退下。
“我怕的是,不想醉,却被逼得非得一醉。”面对已来到身后,撩起她发丝轻吻的人,她淡敛着双眸,依然头也不回的道。
“任何事以逼或可相胁,心却是难逼的,尤其是心志坚定又难以捉模的你。”
“真让人难相信这话是出自玩弄人心、人性的三皇子之口。”苏少初挑起一边唇畔浅笑。“记得你向来认为,只要手段对,人心、人性没一样不可改变。”
“正因此,才能知道人性好诱,人心却是最难改变的。”
“人心。”凝望天际的美目转为沉思的喃言,“世事再多变,又岂赢得了人心之变。”既然人心难变,她与朱毓之间为何走至此?
她究竟算错了什么?这几天来不停回荡她脑海的自问。
三皇子朱毓向来就是残忍的冷血者,只对猎物有一时兴趣,到手满足征服欲的玩弄过后,哪怕杀了,也绝对不会见他动任何恻隐之心,更遑论动情。
从小她对他,一直是这样的印象,因为他该是个无情到毫无人性可言的人……
这样的人曾经面临死亡之危时,却想以命捍卫女儿;这样的人曾不惜以命相胁与她共灭,只因她对他说没有真感情;这样的人为了得到她,所做出的一切已经愈来愈不像她所认定的“三皇子朱毓”!
她,根本无心于他……她该无心于他的……
敛下的双眸缓缓闭上。
“想些什么?”在她身后的朱毓双臂已环上她的腰,拥她站在窗前。
“一颗心会改变的原因是什么?”
“你的心改变了?”
她没回应,只是睁开眼看着窗外。
“雨……停了,若想追捕孟阎司,这场雨只怕是阻力。”大雨会洗去一切踪迹。“东域人擅长使毒与追踪,自也能对追踪者进行反制的混淆手段。”
“以爱弟才智,果然能料到来靖卉城和孟阎司有关。”
“封言从来不离你身,如非是一个棘手的对象,绝对不会让剑术极高的他离开身边,再加上他出身南源,对魔希教的毒自有几分了解,还有克罗棋甄的事,三皇子对东域的不满,也该是有所出手了。”
“敢支使人来杀本皇子,又暗推了玄虹翟成的死亡,本皇子怎么可能放过他?”
“原来玄虹翟成的死,在你心中是有怒意的。”
“在爱弟心中,对本皇子还真是好感不存。”他贴着她的螓首一叹。“本皇子说过,他的心已累,死亡是他为自己铺下的道路,又何尝不是最好的解月兑。”
“只是这不代表其他人可以居中动手脚,从棋甄对你用鼓音所展现的力量,还有他与你交手后,竟难挡封言一剑,以他的功力不可能只有如此,很明显中了毒,让他功力只剩一半,那段时间在他身边,能这么做的只有孟阎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