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鸠闇难得一反先前的嚣张,楞愣地看着前方一个令人为之神夺的尤物,无声之灭是——女的!
“怎么,你费尽心思见我,真见着却说不出话?或者……”美丽的唇瓣扯笑。“海丝达没告诉你,无声之灭是女子?”
斑低不一的岩上,皆披着长长黑缎,猛看以为是块黑布匹,凝神细瞧才知那是黑如漆墨般的长发。高崖上,一个四肢锁着铁链的女子,拖着数十尺长的如瀑之发撒下石岩,却不见铁链之源被定于何处,仿佛铁链只是缠在她身上,而非真正被囚禁住。
“集星夜之辉于一身的夜美人,还真让人想收藏这份属于神秘的夜辉。”对方虽坐在最高的崖顶,看的不甚真切,但是当那双星子般的黑瞳望来时,绝色的脸蛋令人惊艳得为之屏息,哪怕身为女孩的鸠闇也不禁道。
“收藏无声之灭。”星子之瞳掠过一抹淡光。
“啊!”鸠闇捂颊。“你——”岩上的发丝忽舞动几缕,拂过她的面颊,添了数条血痕。
“再敢出言不逊,这些发会绞断你的身体。”灭冷眼轻呿。“破竟然会收你这样的人为徒!”虽是神魔之一,但从远古以来,破就像个不与世争的隐者。
“哼,折冲之破还没资格当本殿下的师父,你……做什么——”黑发缠上她的身躯。“大胆!无声之灭,本殿下命令你放开,否则别怪我出手……”她挣扎着,黑发却越束越紧。
“我说过再敢出言不逊,别怪这些发绞断你的身体,轻侮神魔在妖魔界可是大罪,况且你的五色魔狩法连破的三分功力都不到。”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就算你绞断我的身体——我依然说他没资格,折冲之破现在不过是魔皇大公身边的一条狗,一条眼中只会看主人的狗,本殿下没有一个狗似的师父,更永远不会让他当我的师父!”她吼道,怒目以对,全然不怕缠上身的威胁。
“我看到了属于你的成长之角。”哪怕对方以魔法掩饰了自己的双角,她也能一眼看透。“成年之人却选择以童稚之躯,为什么?”
鸠闇娇蛮撇头,不说话。
头发的主人却明白了,松开了缚在她身上的发。“永远不会让破当你的师父是吗?”灭别具涵义一笑。“你却是破数千年来唯一传以五色魔狩法的人,看来破对你很特别。”
鸠闇搓着手臂和被缠到泛麻的腿,看着崖上的她,回唇道:“传说你左臂和左腿上的伤,是被上一任春之圣使以青泉杖所伤,明明能消除这些伤疤,却选择留着,看来上一任春之圣使兰紫佑对你也很特别。”见那无袖下露出的手臂和腿部,全留着骇人长疤,传言这些全是上一任春之圣使所为。
铁链之声砸向崖壁,发出撼摇山谷的巨响,地上黑瀑之发流窜飞动,寒潭似的声道:“看在你与破的关系,不取你性命——滚!”
“慢着!”看到崖上之人背过身,周围景色再次模糊,鸠闇知道自己快被送出谷,不禁大喊:“兰紫佑的女儿对你可也是一个特别?”
“兰紫佑的女儿!”崖上的人身形明显一震。
见到周围变化已停,自己还在谷中,鸠闇松口气。
“十多年前,你与喋血之殒意图杀害四季司圣,导致春之圣使身亡,危及『三界钥约』的和平,魔皇大公因此监禁了你与喋血之殒,传言是这么说的,没错吧!”
“传言吗……”仰首看着长年灰蒙的夜空,她逸出轻叹。
“那么兰紫佑可算是你的仇人了,他不但伤害你,还害你被禁十多年。”
“仇人!”凝思的神态像唤起了深埋脑海的一幕,怒不可遏的双眼,随着青泉杖化成的利器愤然砍下……妖魔被带着圣气之物所伤的痛苦是加倍,左臂和左腿不禁颤了一下,像还能感觉到当年的痛,从远古浴血奋战以来,不曾再知道什么是皮肉之痛,直到那时……她闭上眼,沉声道:“没错,是仇人。”
“难道你不想报仇?”
“鸠闇,直接讲出你的来意,别说我没耐性,你再不出谷,外面的焦独可要请出梅丝达了,对把你宠成这副不知死活德行的姊姊,我没兴趣一见。”
“你——”为了顾全大局,对她侮辱的话,鸠闇吞忍。“好,讲明白点,本殿下想与你谈一个条件,我能让你离开此处去报仇,上一任春之圣使虽死,他的女儿却还活着,甚至继任了父亲的圣使之职,追捕我妖魔界之人极多,数个月前还擒住了本殿下的部属冰妖……你笑什么?”听到对方那种漫哼似的笑,鸠闇不悦。
“说是让我复仇,事实上是替你解决麻烦的人吧!”
“是又如何,我们不过是碰巧复仇目标相同,一起合作!”
“合作!”灭嗤之以鼻。“除了魔皇大公,没人有资格与我谈合作。”
“这么说你是不答应了?”远古神魔向来独傲,少与他人亲近行事。
“我倒想知道鸠闇殿下的条件是什么?”
“我要银月古都的月帝。”
无声之灭闻言大笑,身上的铁链震动说明她的反应之大。
“胃口不小呀,鸠闇,竟要得到四大圣君,这才是你要我出谷的真正目的吧,为你擒下月帝。”毕竟四大圣君可不是一般人能碰。
“报复春之圣使和擒获月帝,都是我誓要达成的,若有你无声之灭相助,会更加事半功倍。”
“为何这么想得到月帝?”
鸠闇清秀的脸蛋绽笑,眸瞳透着不同于那小女孩外形的狼噬之芒,舌忝着红唇,道:“本殿下向来喜爱银白之泽和金华之辉,最美的银辉是雪夜、最飘洒的絮白是晴空的云朵,而最清柔的金华则是明月之光,偏偏这些都不是能握在手中的。”
“以你的权位和能力,要得到这些并非做不出来。”看来破收的徒弟,与师父同样,对想要的色彩有异常偏执。
“没错,做得出来。”鸠闇撇唇。“冰妖一族能放出雪夜银辉,风精能挥舞出天上白云,东方的珍珠绽放得了明月光华!可是……那些都不是天然形成,只要非自然就不是最美,也就是假的,本殿下从来不要赝品!”
“所以你想要月帝这位活生生的月辉之华。”唉,脑筋动到四大圣君身上,实属胆大妄为。
“既然我已无法得到银白之泽,那本殿下就要得到最美的月辉之华。”
“银白之泽?”
鸠闇邪气扬笑。“絮白的春和拥有银辉的冬,你说,世上最美的银白之泽,不正是春和冬这对姊弟。”
“可是你却只选择了月帝?”依鸠闇的蛮横,对想要的东西应是不会客气。
“春已是属于条件之一的复仇目标,我不碰;至于冬,在妖魔界,没人敢动魔皇大公的东西。”
“魔皇大公的东西!?你说冬?”灭难得变了脸色了,继而摇头。“不可能!魔皇大公不可能会再对另一个人动心,早在远古时期他便为了至上界最高层的银天使而疯狂,不惜要挥兵对天、人二界开战,最后是……慢着,冬有雪夜的银辉之泽,难道……”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但是冬人已在妖魔界。”
“冬在妖魔界!”灭一惊。“他与魔皇大公在一起?”
“不,百年一会的『三界钥约』之期将到,大公早已进入万年冰潭之下修养魔元,一旦汇入冰潭根本无人能见,只听说冬到妖魔界时,冰潭曾起波涛。”
“波涛。”灭思忖了。“看来,这个冬非泛泛之辈,以大公之心必定以陷阱相诱,而冬虽踩陷阱,却也不愿如对方的愿,才会选择此时进入妖魔界,只是不惜独闯妖魔界来证明自己,冬想必年龄尚轻。”唯有年轻气盛,才会有这种自负的鲁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