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被当面掷回的羞辱,乔皖踉跄着身形。
“古圣渊!”罗睦天抓过他的领子。“朋友这么久,我从来不晓得你这么差劲!”
“好说呀,罗大律师,这场差劲你也居中协力不少!”
“你简直令人忍无可忍!”
“小爸、罗叔,什么情况了,你们不要再说这些话了!”高见和栽急喊的打断他们。
一旁的乔皖抓紧胸口,心脏好痛,唇更是紧咬到渗出血丝,看着古圣渊,她神情哀柔,突然笑了。
“因为我是……凶手的女儿,所以你厌恶我,却又碍于其他人而狠不下心来处置我,其实你恨不得……把每一个跟凶手有关的人……都碎尸万段,我想你对我根本是……深恶痛绝的,是……吗?”
迸圣渊敛下眉,无法再面对妻子那双被绝望侵蚀的瞳,充满哀绝,他只能別开头。
乔皖痛然闭上眼,她的世界已经彻底崩毀,身外的痛可以躲进內心独自舌忝伤,当那份伤害是从內心迸开时,又该怎么做呢?
“小妈,你要去哪——”高见和栽忽然大喊!
迸圣渊才一转头便见到那消失在门口的身影。
乔皖奔跑在楼梯上,一层又一层的阶梯,身后的呼喊、大厅的欢乐,还隐隐传来悠扬的乐声,都已像飞掠耳旁的景象,由心生出的巨痛,像扎根般延伸触角,狰狞的盘踞在她体內!
她要摆脫,摆脫这种即将被痛苦占据的可怕,就像小时候,她能学会摆脫恐惧、能学会从饥饿中度过,更能捱过断骨之痛的折磨,也一定能再学会如何永远摆脫这种由心活活被撕开般的巨痛!
推开落地窗,空幽的步伐来到栏杆边,飘飞的白雪,点点飘落在她仰首的面容上,按紧胸口上的手表,这是由书桌上拿的,终于取回妹妹送给她的遗物。
“馨馨,你要姊姊抱着希望,可是沒有你和女乃妈的支持,姊姊……好辛苦、好累,已经不会有人像你和女乃媽一样爱我,沒有人会……爱我了……”
自幼不为父母所疼惜、沒有朋友、沒有正常人的自由,战战兢兢的度过每一天,小心翼翼地面对每一场打骂,当她以为有曙光时,那小小的光总是消失得很快,最后连支持她的人都离开了,她是不是也该走了……
当古圣渊、罗睦天与高见和栽全部赶到书房门口时,见到那个正爬上栏杆的身影,全震住了!
“皖皖——”古圣渊痛然大喊,彷彿看到当年被逼到栏杆边的爱丽薇儿,而今,这个凶手竟是自己!
缓缓回头看向他的瞳,沒有仇、沒有怨,只有哀恸的绝望与解脫。
“皖皖——”
“小妈——”
直到哀绝的瞳敛下时,栏杆上的身形也落下,众人骇极惊吼,最先冲出的是古圣渊,伸出手却只有拂过掌心的衣摆,握住的是冰冷的空气!
“不要——”忽然一个悲喊像由虛空冲破而出,回荡在每个人耳边。
对乔皖而言,这一瞬,像静止了。飘飘的白雪,犹如夜空的星子,灿烂的会发光,底下,树枝划破她的礼服,而至割开她的皮肤,散落而出的鮮红,随着被划裂成条的礼服飘飞,痛已传不到她的心,直至摔落于雪地上,浓浓的血红迅即染了满地红艳。
上方的古圣渊怔愕的望着底下,连身旁的罗睦天和高见和栽都完全不敢相信他们所看到的!
乔皖快摔落到地面时,忽然減速的像被抱住般缓落于地,随即身旁多出一名金发透明的女子,像由冰雪凝出般,清冽而美丽,纵然相距之遥,古圣渊却永远不会错认眼前的人。
“薇儿……阿姨……”
见到那俯首的面容时,乔皖有些迷惑,是幻觉吗?或者她已经死了,看到来接她的人。
爱丽薇儿像由空气中幻化而出,全身比先前所见更为透明,乔皖艰困的抬起手,树技重创她的颈子,血不停的由唇溢出,突然她想;或许这位美丽的夫人,不是她认定的篠原夫人,而是来接她的死神,所以一直在她身旁,只有她能看到。
透明的手与她交错而过,永远无法碰触的生死相隔,金发人儿悲然落泪。
“夫人……”原来死神都是这么美丽的,她想开口,却说不出声,血呛在喉里,连咳都无能为力,只是激涌而出。
想起女乃妈说过,人死了会再入轮回,又得再面对一场从头再来的生命。
“夫人……请您替我对老天爷说……”抖着唇瓣,她耗尽力气抬起手想模到金发人儿,断续的颤动无声的请求。“一定要让我……魂飞魄散,永远的死亡……不要有来生、不要……有感觉、无……忧无喜、无哀无……乐……记得……帮我跟老天爷说……”随着她合上的眼,手无力的落至雪地上。
“可柔……我的女儿……你是妈妈……最重要的宝贝呀……”低低的、幽幽哽泣,却再也传不进爱女耳中。
世人听不到离世的声,唯有强烈的感情震荡,还有血缘的联系,为了救女儿,她……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
悲恸的蓝瞳看向上方,心碎的质问托付风雪,直直传入古圣渊耳中!
“为什么——”
痛切的声,回荡再回荡,而至消失。
迸圣渊僵立当场,皑皑白雪染上火焰的鲜红,第一次,他深刻的感觉,乔皖不只肖似爱丽薇儿,而是如一个模子刻出般的像!
医院里,古圣渊、罗睦天、高见和栽,三人全焦急的等在病房外。
从乔皖一被送进医院,知道她跳楼自杀的杰瑞老医生,对古圣渊是不假情面的咆哮,病房关上门到现在,已经两个小时了,还沒见到老医生或护士出来说明情况。
迸圣渊坐在椅上,支着额,从头到尾默然的动也沒动,罗睦天环胸靠在墙上,唯有和栽急得来来回回走着。
“到底如何了,杰瑞伯伯真讨厌,怎么样也该出来说一声呀!”和栽交握着手,又急又恼的。
沉默的两个男人都沒开口,和栽受不了的要再发作时,病房门突然开了,在场三人的注意力全转向。
“杰瑞伯伯,小妈情况怎么样了?”
想起乔皖一身是血的被送来,老医生检查了以后,又沒做任何要大手术的举动,让和栽有些忐忑。
“死不了!”老医生沒好气,身后的护理人员陆续把急救完的药品和器材推出。
“你是指沒大碍吗?那——”和栽忙要进去探望,却被医生挡住,接着把房门关上。
“杰瑞伯伯。”以为老医生的正义感发作,和栽正想撒娇的请求,却被他严厉的目光瞪回来。
“她是自杀,就算沒大碍,也不宜再受刺激,现在打了镇定剂,正在休息。”
听到这里,三人同时松了口气。
“她伤得如何?”这是罗睦天最忧心的一点。
“从五楼跳下来连骨折都沒有可算奇迹!”
“幸好地上的雪积得厚!”和栽干笑,那一幕怪异的场景,哪怕天生第六感敏锐的她,至今犹不敢置信。
“但是她全身多处被树枝划伤,最严重的是颈子的伤,被划伤的同时还有坠楼的风速所造成的撕裂伤,暂时还不能说话,能不能恢复原来的声音还要再观察她以后的情况。”老医生说完看向古圣渊。
“我必须严重的警告你,你的妻子全身上下都受过伤,外表看不出来,潜藏在身上和体內各处的伤相当多,她的腰骨、手骨骨折过,依癒合度看,应该是这一、两年受的,头顶有一道很长的缝合伤痕,已经被头发盖住,手背、背部和脚底都有淡疤,疤痕看来重复交叠很一致,虽然这些伤年代有些久,一般人看了或许认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