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你别担心。”爱丽薇儿赶紧安抚她。“姊姊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别忘了,你是史密斯家族的人,还有爹地能做主,况且靖泽也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这一次的事,让他坚决要带着你和孩子搬出古家。”
“搬出古家!”珍妮讶然。“婆婆她答应?”
想起顽固的古老夫人,爱丽薇儿笑着摇头。“老夫人不答应,但是古家老爷答应,再加上她那个温文的儿子终於发火了,让她不答应也难。”
“妈咪┅┅”一个清亮的女孩声叫着,她牵着一个小小男孩走来。
“华华、小渊。”见到女儿与儿子,珍妮忙擦掉泪水。
“这是┅┅烈华和圣渊!”爱丽薇儿惊喜地道,在古老夫人的阻碍下,她只在两年前见过这对姊弟。“没想到他们长这么大了,好可爱!”
幼童时的古烈华与母亲相当亲昵,她偎到母亲身旁,而古圣渊略带敌意地瞧着眼前的人,远远就见到这个漂亮阿姨一来,母亲就一直哭,他不喜欢害母亲又伤心的人,却在接近对方时被那双如天空深蓝的瞳给吸引。
“圣渊,”爱丽薇儿蹲,亲切又正式的唤着他的名。“你好!”
见到那伸出的手,古圣渊有些怔凝,不曾有人以这样的礼节对待四岁的他。
“你是小绅士不该让淑女空着手等。”她笑言。
“小渊,这是薇儿阿姨,也是妈咪的姊姊。”一旁的珍妮也道。
迎视着那双与他平行的眸,他迟缓地伸出手。“薇儿阿姨。”
细女敕的童音在被温暖的手给用力握住时,他愕然抬首;一见到那在阳光下的灿烂笑颜,古圣渊整个人像被定住般,及至年长回忆,他才知道微笑也能醉人。
后来母亲带着他们随父亲移居美国,也因此他们姊弟俩和史密斯家族及爱丽薇儿日渐熟稔,直至古老夫人病逝,他们虽又回到古家,两大家族的热络确已非比寻常,尤其那段期间母亲在爱丽薇儿细心的关照下,都不曾再有过发病的情况。
此时一阵凉意袭来,夜风转冷,房外传来管家的候门声。
“云轩呢?”看到和田端着热饮进来,由阳台外走进的古圣渊问道。
记得这小子很喜欢在这种明月高悬凉风吹来的夜晚,带着酒来仿古人月下高谈。到了下半夜瓶空见底后,对已经醉得撑不住的古圣渊,谈论的话题改为自古以来不变的穿肠毒药──酒!接着再举有多少人因酒误事,要他戒之慎之,最后洒然离去,稳定的步履丝毫不见凌乱,有一度古圣渊实在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怪物,无论喝了多少,第二天面对任何事,永远是超凡拨俗的光鲜模样。
“明少爷在乔小姐房里。”
“这么晚了。”他皱眉。
“乔小姐对薰香好奇,他们两人越谈越有兴致。”
想到乔皖白日的模样,古圣渊有些忧虑。
“少爷,你忘了她是仇人之女吗?”
和田的喊声拉住正开门的他。
“这个丫头是当年亲手打死筱原夫人害她坠楼身亡的乔万崇之女,无论少爷如何动心,也不能忘记这一点。”
“你说什么?”灰眸扫来,语调淡凛。
和田无惧地挺直腰杆道:“老仆是榘,但是在日本老家时我一直是筱原家的人,自幼服侍英浩少爷,连英浩少爷大婚后也是我伴着筱原夫人,夫人死后,若非被古少爷执意复仇的心感动,老仆是不可能离开筱原家──”
“你说我对她动心!”古圣渊打断他的滔滔之言。
“以少爷平日的个性和对待她的方式,不得不让人怀疑!”根本是明显极了。
“我对皖皖动心!”他不怒反笑,且笑得一副彷佛发现了什么。
“少爷!”对他突来的纵笑,和田除了莫名还有些悚然。
“和田,”他蓦然转向老管家,对着满脸错愕的老仆人道。“你没说错,我确实对乔家丫头动心,一直以为此生能令我动心的女子只有她┅┅只有那个让我敬慕一生却不可能拥有的人,现在┅┅”
他挥退莫名的老管家,继续悠踱到阳台上,轻仰着头,深吸一口这入夜后带点清测的空气,瞳中闪烁着野芒与兴奋。
爱丽薇儿┅┅金发湛蓝的明瞳,纯美温婉的气质,生长在财政背景极大的上流社会中,她有良好的教养与谈吐,却非流於呆板的贵妇形象,尤其那般不染尘俗的气韵┅┅这些已随那坠下的身躯埋覆在皑皑白雪中,古圣渊不以为此生还能再见到那月兑俗的笑靥,而至遇见乔皖,那总在不经意间展露的神采,一直与记忆中的倩影重叠,曾经困扰他┅┅
“皖皖┅┅”他低喃轻唤。
初见时,只为她那神似爱丽薇儿的气韵而震惊,却也仅止於此,后因怀疑她的身世而采取臂望态度,但从何时起,她低调的默然,那抹幽幽散发的纤雅,渐渐地让他凝眸停伫。
“你最好是可柔,否则┅┅一个仇人之女,却长得这么肖似爱丽薇儿┅┅”
他举起手腕上的紫色佛珠,谜着瞳,扯出邪荡笑意。“这是冒渎呀!”
无论这个安排与巧合是怎样的机缘,一旦证实乔皖不是可柔,这个女孩将是完全属於他的,原本对这桩复仇下的婚姻抱着另一层目的,现在他有更好的想法,而且不必怀有任何罪恶感,因为她是罪人之女!
薄吐着气息,他低吻手腕上的紫色佛珠,灰瞳映着紫光,有些暗诡的暧昧,像呢喃般。“皖皖,我很期待这个答案。”
※※※
“又下雨了。”书房里,乔皖看着窗外细雨漫飘。
“你很失望?”古圣渊见窗前的一张小脸掩不住的沮丧。
“云轩说要带我认识好多种小鸟。”下雨就没办法了。
“你近来常跟云轩在一起。”陪他在书房待没几分钟,一听到云轩叩门的声,就马上告辞跑人。
“你的手伤好了,我在书房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没敢讲的是不喜欢他紧迫盯人的目光,从那一次在园中遇到蛇昏倒后,她直觉他的态度有些奇怪的转变,却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是吗?”他垂眼淡笑,拿下眼镜。“我曾经觉得你沈默寡言,显然是我会错意了,还是你的沈默寡言只对我?”看她近来整个人不但开朗,表达意见时还挺多话的。
“你经常忙工作上的事,我怕会让你分心,所以没敢吵你。”这有一半是真,每天都在他不容拒绝的邀请下来到书房,说是陪他共度午后时光,也只见他埋首工作中,想趁他忙时悄然退出,却只要她一起身,紧随的眸光马上锁来,她只好明白的告退,见他每次都颔首,她以为他不在意。
“你不曾试过怎么知道会吵到我?”他起身,来到她跟前。
“我不能打扰工作中的人!”她曾对工作中的父亲问了事情,结果父母让她吃足了教训的苦头。
“连跟我回应也变得流利异常,记得前一阵子你还语意不清的。”他双臂撑在她左右两旁,将她困於其中。
乔皖迎视迫近眼前犀利的灰瞳,少了镜片的掩饰,那眸光刺得叫人不敢直视。
“圣┅┅圣渊,是不是你有事找云轩,而我┅┅常常缠着他,耽误了你们的正事,你在生气。”
“你常常缠着云轩!”
见他沈下的表情,乔皖有些吓住,第一次见他如此。“因、因、因为云轩懂很多事,我有好多事想请教他,所以┅┅所以┅┅”又恢复了那语意不清的结尾,眼前那张男性面庞已近得可感觉到菸味的气息逸入鼻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