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大人!”风少君却突然在她眼前以单膝之礼跪下,见他那突来的异样之态也拉住了雷颖的脚步。
“颖大人,我能斗胆请求你放弃这一切,跟我走吗?”他执起雷颖的手,在她反感地想抽回时,他却紧握住,在手背上印下一吻,诚然地道:“当年我虽奉陛下之命接近你,但从见你第一眼开始,对你的仰慕就已深植心中;这两年来,我并不后悔选择对陛下的忠心,却万分后悔没有将你保护好,让你受到这么大的伤害,武技场上见你和陛下之间的一切,令我深觉,唯有远离白国才能避开你和陛下这万般的纠葛,少君愿意为你献出生命,但求你——”
“放肆!”雷颖扯回被握住的手,一掌掴过他,火怒地道。“想想你自己什么身份吧!再有这种举止,我会亲手杀了你!”雷颖愤然地转身拂袖而去,留下在身后深望着她,继而仰天喟然的风少君。
再度走回西皇殿的雷颖,已经受不了的边搓着手,边自语怨道:“做什么每个人都要把命献给我呀,以为我很好过吗?芝兰,贝卡还有烈日军团,就已经有十四个人了,如果再加上你一个风少君,呃,十五个,还真能凑成整数哩,没想到我年纪轻轻就背那么多条命在身上,好像我很短命似的,光想疙瘩就满地掉!”
“颖大人!”另一声口气不好的呼唤声传来。
“跟你说再有这种举止,我杀人了!”雷颖想也不想地转身就骂,却见到前方比她脸色更不好的女子。“芝……芝……兰……”她赶紧又转回身,从怀中取出纱带,以最快的速度缠回去。
“我只是来帮你换纱带而已,你想杀谁呀?干么又转过身去?找你找得要死,还有,你也不是贝卡那种忠厚型的,学他讲话结什么巴呀!”芝兰没好气地拎着药箱朝她走去。
“没有,我手痛嘛,按摩一下。”雷颖再转过身堆满笑容,却是满头大汗,朝走来的芝兰抬起手,用最和善又像个伤者的声音道。
“手痛,你伤还没好?”芝兰果真关切地执起她的手,继而面色一沈。“我说颖大人,听说你伤的是左手,这会儿纱带里在你的右手,是代表什么?”
“啥?”雷颖眨大眼,看着泄了底的双手,转圜地道:“我是想……包着右手,可……可以平衡左手,血液一畅通,不会左右大小不均,这样……”
“我看你全身都缠满纱带,平衡全身好了!”不待她说完,芝兰将手中的纱带全往她身上缠去,对这极不合作的伤者,芝兰心中之火已一天大过一天。
接着她拎着药箱哼的一声,转身走人。留下里得如白人乾一样,拚命跟纱带缠斗的雷颖。
※※※
审判厅的大殿上,雷颖和两个执事的长老列位最高席,风少君为主导的审判者,负责在殿下宣读着判文。而依例君王并不出席任何审判,只听取报告结果。
大殿上跪着三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年,两旁几位聆听的大臣,在这样的审判会中,除非相关人物,是严禁进入殿上,是以,其他关切的人只能在殿门口外注意着里面的发展。
殿外,芝兰看着风少君已在宣读审判结果,她不禁忧虑地问一旁的贝卡:“颖大人从头到尾都甚少发言,她心中究竟有什么打算?”贝卡摇着头。“她只说自有解决的办法,就没说什么了。”
“可恶,她这一次到底卖什么关子,审判都已经到尾声了,还没见她有动静。”
芝兰嘟囔道。
“再看下去吧!颖大人既说有办法,就一定能解决的。”对主人的能力,贝卡向来深具信心。只是他不明白,雷颖说她一定能成功挽救三位长老之子,却要他们待在西皇殿,别来观看这场审判,究竟为何?众人不解也放心不下,芝兰,贝卡只好偷偷地来到大殿门口,观视里面的情况。
当风少君宣读完判文,对着他们三人所犯的杀君大罪毫无例外的是死罪时,他看向雷颖问道:“颖大人,对这个判决,你可有任何异议?”
雷颖自始至终只是支着螓首,听到风少君这一问,唇上又抿起那抹笑谑。“我说有,就能够免了死罪吗?”对她惯有的刻薄嘲弄,风少君也只是泰然一笑。“如果颖大人没有任何辩驳,这个叛文就要在三位长老和几位大臣面前做成裁决,一旦定了,就算是陛下的特赦也无效了。”
雷颖刹那的默然,她注视着眼前的三个人,问道:“你们后悔当初的作法吗?对这样的判决是否害怕?”
三个人互望一眼,其中年龄最大的开口道:“当初既会决定做这样的事,心中就已预料会有这样的结果,我们并不怕死,先父们都是老国王的遗臣爱将,无法接受的是文森陛下如此逼迫亲生父亲,弑君或许是大逆不道,但身为人子,我们岂能什么都不做,颖大人是老国王临终前最后的托付,如今能在临死前,见到颖大人你重返白国,也无怨了!”至情至性的话令人动容,雷颖闭上了眼,像看到了当年三位长老为保护她,不惜扛起反叛之罪,断然地在文森眼前自刎,他们的牺牲终换得文森点头,允诺她离开白国,幽幽的往事,再回首已是深深的喟叹。
她睁开眼的眸瞳湛亮,开口的声音蕴涵忧柔。“够了,你们为我做的够多了,这一切本就我该承担,谁都不该死,尤其不该再为我!”她转头朝一旁的长老问道:“我记得白国有一条律法,它为了给死囚最后一线生机而设,虽年代甚久,却在前几代的君王主政时有过例子;在那条法令中,明载道:无论身犯何罪的死囚,只要有一个身分尊贵之人,甘为其受利刃穿身之苦,就能得到无罪的赦免,先决条件是这个身分尊贵者,必须与囚犯毫无牵扯和血亲关系,是吧?”
长老点头说道:“确是有这条律法,当初写下这道令的是一个受人尊崇的老者,他说,既然一个身分尊贵者愿冒生命的危险保全死囚,那么这个犯人其人格定有过人之处,为尊重这份以命相殉的节操,无论此人身犯何罪,都得无罪赦免!”
风少君皱眉,初次听闻此项法令。“身分尊贵?该如何定义?”照此说来,任何一个罪大滔天的死囚,只消被一个身分受人议定为尊贵者,为其受刑,便能逃过死劫,岂非太无天理。
“身分尊贵者并非谁都行,”像知道他的疑虑,另一个长老慎重地道。“在定论上只有几个要点,却少有人能到标准,就如皇室中人,也必须是具有储君或者殿分,再者拥有辉煌功绩,还是深受人民拥戴的知名人物。”
“如果同时拥有这些特点呢?”雷颖突然道。
不料她有此一问,长老笑道:“很难吧!在白国也只有你和陛下同时拥有这些特点,否则……”接着突然停口了,像知道了眼前的人想做什么。
雷颖却了然于胸的一笑,她起身朝站在堂中的风少君伸出手,一股气劲的力量倏地将他背上所背的剑抽出鞘来,飞到雷颖手中。
“她想做什么?”在殿外的芝兰见此,愕然地拉着贝卡质问。“颖大人究竟想怎么做?”
贝卡蹙锁着眉,别过头,心中已知雷颖此刻的想法,却无法对芝兰说出,该阻止吗?深究目前的情况,这似乎是唯一的方法,但是……
“难道她……”芝兰看向雷颖,心中有了答案,却不愿也不敢正视,恐惧和慌乱开始在心中涌起。